隻可惜啊,剛才他離開之前忘記把杯口按回去了,也跟著一起晾了,這水也不算多熱了,頂多隻還有些許的餘溫,喝了隻怕會讓她肚子更痛,顧博明也不敢給她喝了,凜著唇沉思一秒,手掌張開,將小小的杯子握進拳中,顧博明用自己手心的溫度去把水捂熱。
他想,若是他能像古代俠客就好了,有深厚的內力,隨便發發功就能把水煮沸,不像現在,連讓她喝口熱水都艱難……
繼續保持著捂著水杯的姿勢,顧博明低頭下去,就像離開時那樣,想去親吻杜予清的耳朵,卻被她伶俐躲開。
臉色一僵,眼底一抹無奈騰起,顧博明也不敢動了,就怕嚇走了她,維持著這姿勢低低問道:“肚子還疼不疼?要不今天就不學了,回去休息?”
其實剛才並不多疼了,也不知道是被他氣的還是怎麼的,突然就又疼開了,尤其他這一問,簡直就要疼翻了,皺著眉頭,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杜予清於一言不發之間,低頭收拾著書本……
這段日子早就習慣了她的冷漠,顧博明才不會放在心上呢,左手捏在她肩膀上,微微用力把她一按,他單手幫她收拾著,他動作快,利落幾下就好了,就像以往一樣,把她的包往背上一搭,顧博明抬起另一隻手,仰頭含了口薑糖水。
滿滿的一大口,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要幹嘛,竟然也不吞下去,他就連一點形象都不顧及,雙腮都要鼓起來了,就著這副樣子,把水杯隨意往桌上一扔,摟上杜予清就走了……
這種公眾場合,杜予清倒是不會跟他鬧,看著很乖巧的任他圈著,她碎步輕盈,走到樓道口,卻是猛一跨步,肩膀用力一擰,眼見著就要像每一次一樣把顧博明甩開。
平常他或者也就如了她的願了,不給她添堵,但是今天,他卻不知是怎麼了,竟然不僅不放手,甚至還捏著她的肩膀把她往後一帶,一個用力,推著她貼到牆角的同時,將她身子翻轉過來,低頭下去,顧博明封住了她的唇……
狠狠怔住,杜予清那雙抵在他胸膛的手都僵了。
她在那一刹那意識到,男人不顧形象的好笑表現,是為了什麼了……
隻是,有必要嗎?
隻為了讓她喝一口,就如此大費周章?
這個大家夥,腦子到底是用什麼鍛造的,為什麼想法跟別人就是差這樣大?
仰著頭,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滋味,心裏酸酸澀澀又隱隱有一絲絲的甜味,杜予清無意識的張開了檀口,在他麵前是第一次這樣乖,承接著那從他唇齒中渡過來的水,一點,又一點。
水雖然還是不多熱,卻也不會喝到肚子發涼了,沾染的全部都是他的溫度,一點點喂給了她……
不多甜,隱隱還帶著點酸,是她最鍾愛的口味,杜予清甚至不用問都知道,是他特意交代的,或者為了調和成她喜歡的口味,他還麻煩了別人。
這樣的用心,怎麼自己剛才,就顧忌著跟他鬧別扭而沒有去嚐一口呢?
以至於他的用心都涼透了,還要讓他變著法子來捂熱……
杜予清不知道,顧博明到底是在以著什麼樣的心情,如此細致周到又恒久忍耐的照顧著自己?
一個多月了,不是一天,而是一個多月了啊,她都好冷漠,跟他說的話,一隻手都數的出來,他為什麼不會退縮?
他為什麼還是一如既往的疼著她?
他就……不累嗎?
酸酸甜甜的味蕾激起了杜予清的意識,驀然之間,她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對他太……殘忍了?
一直以來都隻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世界中,一直以來就隻考慮到了遠山的情緒,完全把他無視了,這怎麼可能不殘忍?
肆無忌憚的傷害著他,任性又自私,看著他意氣風發,從始至終都沒熄滅的熱情,就以為他是不會痛的,一邊推開他一邊又不舍得,把他吊的這麼慘,這怎麼可能不殘忍?
杜予清想,自己還是太自私自利了,如果真的不想接受他的話,那麼,看到他跟李麗交流的時候,她就應該大大方方的把他推出去,讓他跟別的女孩子……
又不接受又不肯放手,最矛盾的人,就是她了!
太殘忍。
喉頭微微發澀,就在杜予清想著,要不要去跟顧博明說些什麼的時候,一聲咳嗽在樓道口響起,就像是觸電一般,猛地將顧博明推開,睜開迷蒙雙眸,看向發聲地,杜予清驀然清醒……
是遠山。
那聲咳嗽當然不會是他發出來的,是他身邊的人,想來應該是在提醒著她——杜予清,你可別太過分了啊,才甩掉我兄弟沒多久啊,你就又攀上根高枝了?你當著他的麵跟別的男人接吻,有沒有想過他的心情啊?啊?!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叫什麼?
這叫——,這叫賤!
對方的眼神分明傳遞著這樣的訊息,隻一眼就叫杜予清羞愧至死,臉色通紅之間旋即就慘白,眼瞳倒影著慕遠山那淒楚的神色,杜予清的心,再度碎裂……
算起來,這是一個多月來,第一次重新見到他吧?
果然,還是沒辦法忍心看到他……
瞅一眼慕遠山,再看一眼顧博明,杜予清徹底亂套了,慘白著一張小臉,她淒淒惶惶的跑掉了。
真是可憐了她,才多大啊,就要麵臨如此困境,在慕遠山和顧博明中間選擇,完全不亞於愛情和家人的抉擇……
就好比是“你母親和我同時掉入水中了,你會先救誰?”這個問題,怎麼回答都是殘忍,成年人都不可能答的出來的,杜予清還那樣年輕,怎麼可能成熟應對?
就是抱著這樣一份糾結的心態,杜予清在校園中度過了最後一段時間,緊接著,就是放寒假,回家過年了……
在這其中,顧博明對她依舊沒有改變,她也沒有,當然,遠山也一樣,三方僵持著。
值得一提的是,顧博明跟她寢室的那位李麗接觸更加頻繁了,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麼了,慢慢轉戰到了地底下,頗有那麼幾分偷偷摸摸的意味,隻是在杜予清能看的見的地方,其他人還是被蒙在鼓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