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那麼你的呢？
048.那麼你的呢？
原來如此……
聽完顧博明的複述，雙眼略是迷離，杜予清迷失了好一會兒。
她還以為，早在那個年代，男人與女人之間的結 合都是依靠介紹，長輩之間的單方意見敲定的呢。
可是卻不知道，其實還是有那麼一份感情，是來自於彼此心靈的契合，彼此經年分離歲月的堅持……
震撼人心，驚天動地。
那個時候，明明彼此也沒有怎麼多的機會相見啊，明明彼此的了解就很少，也明明還有戰爭那麼讓人不夠心安的因素橫亙在其中，他和她，竟然都能夠堅持下來？
尤其是她，顧博明的母親，她好偉大呢，在那個年代，為了愛情而豁出去一切的女子，實在少見，太少見……
“我想，你父親的那三個兄弟會那麼快就出現在你母親家門口，肯定也是你母親事先給你父親寫過信的緣故吧？”
“恩，據老爺子說，母親是給他拍的電報，可能那個時候她也有一絲迷茫，不知道該不該堅持吧，但是好在，老爺子用實際行動幫她做了選擇，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點點頭，提及母親，顧博明的眼中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那失神，是想念，更是……憧憬。
老實說，他對母親的印象可以說是幾乎沒有，不像哥哥們，好歹都還記得母親的音容笑貌，記得她是如何溫柔嗬護他們的。
或者，也正是因為如此，父親對他的關注和寵愛，才會比對哥哥們都還要多太多的緣故吧……
哥哥們也是啊，都在豁出去性命般的寵愛他，或者，就是想為他把自小失去母親的那一份遺憾填補，用他們的愛。
確實，他那四個哥哥喲，對他這個幺弟的寵愛著實是可以稱之為——溺愛了！
否則，何至於不過是追求一個女孩子，竟然就全體總動員了呢？
想到這段時間他不在身旁，他的四個哥哥她反而是挨個見了不下三次，尤其他二哥和三哥，更是幾乎天天來她麵前報道，他們對她各種不靠譜話語，各種攛掇唆使，杜予清就忍不住直樂……
都把她當成了小孩子在哄騙吧？
還以為她就那麼笨，連最基本的胡編亂造都聽不出來？連最基本的常識都不可能辨識嗎？
抿抿小嘴兒，杜予清忍下心頭的那一份樂嗬，麵上笑的甜甜，看向顧博明，她對他眨了眨眼睛：“原來你母親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千金，難怪你的四個哥哥名字都很漂亮，很有書香底蘊。”
“對，名字都是她取的。”
“那麼你的呢？”
略略偏頭，再度對著顧博明眨一眨眼睛，杜予清俏皮不已：“博明博明，雖然寓意極好，但是真的好土的說，尤其是跟你哥哥們的名字一對比，更是有一種城鄉之別的感覺，你不覺得嗎？”
摸了摸鼻梁，顧博明有短暫片刻的無語：“呃……”
嘻嘻一笑，眉開眼笑之間，杜予清向著他湊近一些，一雙柔嫩的柔荑扒拉著他的胳膊，她用爪子在其上撓了兩下：“我說的是實話啊，這一點其實我很早就想問你了，在我知道你四個哥哥的名字之後。”
“……我名字是老爺子取的。”
薄唇輕抿，頓了一會兒，顧博明才幽幽解釋了起來。
母親的身體自小就並不多好，在懷他的時候更是變的挺嚴重的了，原先父親是想著幹脆把他打掉的，不讓他拖累了母親，其實醫生也是這樣建議的，說以她當時的身體狀況，或者連撐到生他下來都不可能的，與其被他吸幹拖累到更早離開，還不如放棄他，再多活些時日……
然而，不論誰說什麼，如何勸服，母親卻怎麼樣都不肯，她說她的身體她自己清楚，不管懷不懷孩子，都不可能再撐太久，何必為了一場必定的逝去，而放棄掉一個孩子，她心頭的肉呢？
當然，母親想的更是——與其現在就放棄，何不如再賭一把？
或者，她還有能力把孩子生下來，還有能力給丈夫一個彼此結晶的延續……
父親雖然萬般不樂意，可是看著她那蒼白明顯憔悴卻依舊萬般堅持的臉之時，他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於是，無聲之中默許了，默許了她懷著幺子。
而早在才剛開始懷上他的時候，母親其實就已經是把他的名字給想好了的，隻不過因為她的病情加重的緣故，從來在這一方麵完全沒有天賦的父親，卻突然提出——這一次兒子的名字他來取。
在他還不足四個月的時候，他的名字就已定——博明。
博明，博命，博取明天，更是博取……生命！
當然，是博取母親的，不僅僅是想要博取她更多的明天，更是想要博取她更多的生命，更長久的陪伴。
父親是個大老粗，說不出多漂亮文縐縐的話，吟詩作對更是完全不會，但是，不過兩個字，就將父親對母親所有的愛全部都包含了進去，更把父親對母親的不舍和挽留，放了進去……
母親何嚐不會懂？
據大哥說，當從父親口中聽到這個名字的那一刹，母親就哭了，她原先一直都在假裝沒事，堅強偽裝，卻不過因為這樣兩個字，將她一切狠狠擊碎……
紅透了的眼中，滿滿都是對父親的不舍，以及，愛戀。
或許是因為父親的念想太深，祈禱太過虔誠，上天聽到了，原本據說或者早在懷他五六個月的時候就會去世的母親，硬生生的撐到了把他生下，並且，還被上天恩準著多照顧了他一小段時間……
很簡短的一段時間，卻把母親對他的愛全部傾瀉。
其實，光是母親堅持要孕育他，就已是她最深刻的愛了……
當然，與其說她存活的歲月被拉長是上天的恩準，還不如說是母親自己的堅持，那一份偉大的母愛，以及那一份，對自己丈夫的深刻愛意。
“原來是這樣……”
一聲長歎，微微垂了下眼眸，俏皮不再，留有的是虔誠，杜予清心頭都是一陣酸澀。
“對不起啊顧博明，是我的錯，我沒有料到你的名字會有這種寓意，剛才竟然還在那裏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