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暖昕問:“不是有山賊嗎?怎麼還敢生火?”
盛明遠看她:“當時哪顧得了那麼多,你都燒得眼中無神了,山賊來了也頂多抓回去,若是在寒冬臘月裏凍死便真是死了。後來才知曉,哪有什麼富商經過,不過官府放出的消息,將這群山賊抓得七七八八了,剩下幾個,我們後來還遇上,還將我的球仗打斷了……”
“球仗?”陳暖昕不解。
盛明遠頓覺警醒,提這個實在沒有必要,別再牽出他同顧寒之的青梅竹馬屆時才是如何都解釋不清楚了,遂而趕緊話題一轉,“不說那些無關緊要的事了,當時生了火,我們靠著這一堆柴火平安過了一夜。可你高燒了兩日不退,我記得家中的大夫說過,發燒要捂汗,可捂汗若是還無用,便要降溫,我那時便不停拿冷水給你手腳降溫。你那時臉頰紅得同火燒雲一般,看得讓人焦心,我便迫不得已,尋了冷水給你擦拭全身,又將水含在口中喂給你吞咽……”
陳暖昕不由抱膝,那時若不是盛明遠,她應當早就病死在荒郊野嶺了。
盛明遠繼續:“好容易等你的燒稍微降下些,才背著你拚命往山下跑。當時隻覺那個山頭怎麼那麼大,也不知在裏麵迷路了多少次,馬不停蹄得跑了一整日,還遭遇了先前說的那群山賊,這才算是下了山,尋了大夫給你開藥診治。現在想來都後怕,大夫說虧得降了溫,否則人都燒沒了,隻是你那個時候骨瘦如柴,又染了很重風寒,沒那麼快好,人也是迷迷糊糊的,還要繼續服藥躺上幾日。我便將太爺爺給我那枚“平安”玉佩壓給了大夫,讓他給你治病,幸好,不出兩日,你的燒便腿了,眸間恢複早前的清澈……”
他說起此處,臉上才露了笑意,好似也鬆了口氣。
這才轉眸看她。
見她抱膝,也莞爾看他。
他繼續笑道:“早前在山洞裏,你喚得我一聲明遠哥哥;背你下山時,你在我背上迷迷糊糊喚得也是明遠哥哥;在這大夫的醫館裏,你昏迷了幾日,醒過來,第一聲也是喚的明遠哥哥。”
陳暖昕笑了笑,問:“那後來呢?”
盛明遠這才湊到她麵前:“丫頭,這個時候親我一下,應當無妨吧……”
氣氛使然,陳暖昕緩緩吻上他臉頰。
雖如蜻蜓點水一般,他心底卻似繁花似錦。
她終於肯主動親他,便是一大步!
盛明遠順勢將她攬在懷中,輕聲道:“可後來便不怎麼盡如人意。我離家多天,卻未到角州,怕家中擔心,正好借了紙筆給家中寫了書信,再外出去尋了驛站給家中送信去。可回來的時候,你就已經不在醫館了。大夫同我說,你馮叔叔尋到你了,將你丫頭接走,還付了銀子讓大夫把玉佩還給我。我就這麼外出一會兒的功夫,你會便被家人尋走了,連一封信,一句都沒給我留,我當時心中甚是挫敗,好歹這幾日也是患難與共,便是尋到了家人,丫頭又豈會連句口信都不給我留……”
陳暖昕心底自是知曉。
若是馮叔叔尋到她,以她的身份,馮叔叔豈會讓旁人知曉?
自然也不想她日後再見盛明遠,多生無端的波折。
隻是就這麼同盛明遠分開了……
陳暖昕抬眸看他。
他果真道:“眼下才算是想明白了,你是長寧郡王的女兒,身份特殊,你馮叔叔自然不願突生波折,也自然不願你留任何口信給我。”盛明遠笑了笑,“丫頭,我是真以為日後應當再不會見到你了,可誰知下一次見麵竟是十年之後。”
十年之後?
陳暖昕詫異:“如何見到的?”
盛明遠笑:“洞房花燭夜,掀起蓋頭的時候……”
陳暖昕忍不住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