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蜜糖罐子也想同娘親親近,陳暖昕便側躺著將她攬在懷中,一麵給她講故事,一麵拍著她哄她入睡。
等踏雪收拾完耳房出來,蜜糖罐子已想起均勻的呼嚕聲。
踏雪便笑:“夫人昨日睡了,小姐來看了夫人許久才走。”
陳暖昕知曉蜜糖罐子是想粘她了。
陳暖昕朝踏雪道:“等她睡一會兒再抱回去吧。”
早前蜜糖罐子同她便是分房睡,隻是從北輿一路往燕韓來,才同盛明遠和陳暖昕在一屋,眼下到了建平侯府,她自己一人還是分房睡也不怕。
蜜糖罐子自小古靈精怪,一人都敢從北輿京中去到隆城,可見一斑。
踏雪便在一側陪了會兒。
……
入夜許久,也未見盛明遠回來。
蜜糖罐子睡熟,踏雪抱了蜜糖罐子回房。
陳暖昕才披了衣裳起身。
她其實嗜睡,但許是前日睡多了些,也許是心中掛著盛明遠的事,陪蜜糖罐子在屋中躺了許久也沒有多少睡意。
苑中清冷。
她披了衣裳都稍許有些寒意。
她想,稍後若是盛明遠不提,她是否應該問起顧雲正和顧寒之的事?
可片刻,又低眉莞爾。
盛明遠是心中有數之人,他若不想說,她為何要多問。
夫妻之間,哪有事事清明的?
若是事事計較,還哪來的太平。
她信他,便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安寧。
便踱步往盛明遠書房去。
早前聽踏雪說起過,自她‘去世’後,盛明遠很少回屋睡過,似是怕回屋便會想起早前她在的時候一般,大凡他在府中,十有八.九的時間都在書房裏落腳。
她來這幾日,除了前日給盛明遠上藥,似是還未往書房裏去過。
反正也是等他。
陳暖昕所幸推門。
書房裏有常備的夜燈,以免抹黑。
陳暖昕拿起夜燈,將書房四處的燈盞點亮,又才將夜燈熄了,放在一側。
許是盛明遠早前常在書房裏呆的緣故,她細下打量,書房外閣間內置了不少書籍,內屋的衣裳和被褥等物品卻很齊全,盛明遠應當在這裏常住過。
陳暖昕眸間微滯。
中間逝去的六年,於她,於盛明遠都是一段空白。
往後餘生,她希望再無波瀾。
自內屋出來,陳暖昕有些累。
想自書架上挑本書看看,打發時間等盛明遠,書架上的書玲琅滿目,陳暖昕心底忽如鈍器劃過,她是記不得早前的事,亦無心傷,而於盛明遠,可是無數多個剜心蝕骨的夜,在書房輾轉不眠,借這書架上的書熬過餘夜?
陳暖昕指尖攥緊。
同盛明遠相比,她終究是更幸運的那個。
因為記不得,所以不想念。
想起北輿行宮時,盛明遠掏出那枚裝了青絲的荷包,問她可知這些年他是如何過得?
她彼時隻覺得震驚和詫異。
而眼下,才覺心酸。
目光停留在一本灰色冊子上,頓了頓,扉頁上是盛明遠的字跡。
——與卿書(六)。
陳暖昕指尖遲疑,心底好似莫名沉重。
並未翻開書頁內,而是拿開這本,隻見下麵壓著的是與卿書(五),再下一本是與卿書(四),然後是(三),(二),(一)……
可蜜糖罐子也想同娘親親近,陳暖昕便側躺著將她攬在懷中,一麵給她講故事,一麵拍著她哄她入睡。
等踏雪收拾完耳房出來,蜜糖罐子已想起均勻的呼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