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一直和她在一起(2 / 3)

菩提端著茶慢慢地飲著,長鯨吸水的飲完才道:“老衲也不算說謊啊。毗沙門天是財神還是軍神。你在關外的時候被胡人稱為大梁的軍神,壽終正寢時也算是福澤一方的財神……老衲說得可對?”

活到九十五歲的薛無涯替莊夢羽經營、監督著她龐大的貿易產業,彼時別說是大梁要靠著安寧鎮發財,就是北涼以及關外諸國都指著安寧鎮這個進出口貿易的巨大市場賺錢,說他是財神還真不是誇大。

“所以你就對皇帝說我是毗沙門天轉世?”

“哎呀,這對你薛家也是好事嘛,不是嗎?”

薛家眉須皆白的孩子是毗沙門天轉世,正是需要薛家幫忙打戰的皇帝得是瘋了才會想著要去幹掉薛家家和薛無涯。

——財神轉身能讓朝廷財源廣進,軍神轉世能為宇文皇室定國安.邦。與其毀掉財神、惹怒軍神,引來神罰讓本來就千瘡百孔的大梁雪上加霜,倒不如將其納為己用。反正就算毗沙門天轉世是假的,隻要菩提法師肯說毗沙門天轉世是真的,這對大梁百姓與大梁軍隊來說都無疑是打上一針強心劑。

薛無涯毗沙門天轉世的.名聲傳出去後不到半年,道門也派了人下山來。道門的人竟說薛無涯不是毗沙門天轉世,而是武曲星轉世。佛道兩門爭執不下,薛無涯更是名聲大噪。

別人不知道,薛無涯這個當事人卻是知道的:這分明就是菩提特意上了山去與道門之首共同商議的結果。佛道之爭不過是表麵,兩家都是為了坐實薛無涯這特殊至極的身份,好方便薛無涯便宜行事。

而道門因為宇文皇室崇佛尊佛已經在人前消失了良久,這麼些年道門人才凋零,道門再不入世倒是找不到機會入世了。菩提這番前去道門,請來道門入世對道門而言並不是什麼壞事。借由佛道之爭,兩道之間才能重新找回平衡。

佛門中也不是人人都是菩薩心腸。惡意斂財、以“作法”、“除穢”為名四處玷汙女子、孩童的禿驢也不是沒有。有道門的一雙雙眼睛在,假借佛門與佛祖之名行惡的人也要怕被抓起來。道門勢大,對於佛門來說也能夠遏製內部的腐敗。

從菩提的角度來說,他追求的不是權勢,不是金銀,更不是俗世的肉.欲。他追求的無非是渡人渡己,佛門被道門所遏製反而是他所樂見的。

道門也是該出手時就出手的,有菩提的相邀,雙方自然是一拍即合。

如此一來,不管薛無涯是毗沙門天還是武曲星,總之他神仙轉世的身份算是被欽定了。之前他為了不嚇到父親母親,這才不以繈褓之身在父母麵前說話,這下子薛無涯終於能對著父母開口了。

薛父薛母從來沒見過繈褓裏就口齒靈便的孩子,自家兒子忽然就說話了,那語氣、那口吻還跟個大人沒有兩樣,自然是嚇得直抽冷氣。還好薛父薛母也是被毗沙門天轉世還有武曲星轉世念叨得耳朵都長繭子的人,沒過幾天夫妻兩個竟然就已經習慣了薛無涯這神仙轉世的人設。

等繈褓中的薛無涯與皇帝來了一次麵談,這下子就連大梁的九五之尊都對薛無涯是神仙轉世的事深信不疑。薛家人也成了他人眼中有神仙庇佑的一族。

薛家人帶兵出征,無論是將還是兵都是士氣大振,且人人都服從並且相信薛家人的指揮。北涼人被薛家帶領的部隊擊退數次之後也聽說了薛無涯是神仙轉世雲雲的說法。北涼單於雖然命官員到處說大梁人就是故弄玄虛,可百姓哪裏管這些?百姓就知道有神仙保佑的大梁人的軍隊特別厲害,所到之處所向披靡。

大家都是凡人,誰還願意和神仙對著幹呢?單於能派出的官員有限,百姓的嘴卻是沒法全部縫上的,於是此後北涼人一見薛家軍的軍旗就作鳥獸散。

北涼人一乖巧,大梁邊境便安生了許多。薛家人比薛無涯記憶中更早接觸到了百華姬這一支胡人部族。這時候的百華姬還是小少女,而感激薛家軍趕跑了四處作亂、燒殺搶掠的北涼人的百華姬一支盛大的款待了薛家人與薛家軍。

薛無涯的大哥就在這時候與百華姬相識,一來二去這對小兒女竟是生出些情愫來。

胡人豪放,不像大梁人婚事還得三媒六聘,百華姬既然喜歡薛無涯的大哥,百華姬的父親就笑著允了百華姬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沒過多久薛無涯的大哥就從一個小少年升級成了百華姬的小丈夫,年少的小夫妻兩個恩愛異常,天天膩歪在一起都膩歪不夠的。

薛無涯五歲這年,他的大嫂百華姬為薛無涯的大哥生下了一個孩兒。孩兒取名為千昭,意為:“萬千光明”。

薛千昭那小模樣和薛無涯記憶裏的趁風一模一樣,就連奶聲奶氣的哭聲都與趁風如出一轍。幸好這小家夥就是個普通的孩童,既不像有前世的記憶,也不像有超常的智慧,否則薛無涯還真怕這小子二十年後和自己搶夢娘。

可憐這個時候的重生的薛無涯並沒有意識到:哪怕沒有前世的記憶,哪怕不是重生者也不是穿越者,哪怕薛千昭已經不是趁風了。該和他搶媳婦兒的人一個都不會少。

幸好因為薛無涯這個“毗沙門天武曲星轉世”從繈褓裏就沒少插嘴薛家的事務,宇文皇室也因為老皇帝篤信薛無涯的轉世身份而對薛家多有懷柔,這一次薛家人不必再麵臨骨肉分離的困境。薛老太爺不用拿自己的命去賭薛無涯的未來,薛無涯也沒有再去輕信仁王爺宇文廣。

薛無涯也發現了,宇文廣之所以會變得精於陰謀算計,滿腦子都是得不到就強取豪奪,麵上要端著仁義,私底下做事又惡毒陰險完全是因為他從小生長的環境把他逼成了那樣。

他母妃死得早,他爹又是個子女眾多,連孩子的.名字都記不大清楚、沒有太監在旁邊提示就記不住絕大多數孩子名字樣貌的男人。宮中捧高踩低是常態,一個不得寵的皇子不用手段連生活都十分艱難,想要得到正常的待遇甚至是優遇就隻能去算計別人,使出一切可以使出的手段。

宇文廣悟了這個道理,卻沒明白自己越是強取豪奪、機關算盡,自己就離“正常”越遠。到頭來他自己就成了那個爛到芯子裏的、他曾經最憎恨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