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浩歎腦門一緊。
鏟子的聲音停了一陣,便變得密集起來。
喻浩歎對工地很熟悉,知道他們挖的是師妹負責的探方。這個探方出土了一些零碎的裝飾物,比如頸飾和手飾。師妹幹活時很認真細致,所以齊老師才敢放心把這個方交給她。
當他聽到鏟子猛地紮到石頭上的脆響時,喻浩歎感覺自己忍不住了。
這一鏟子不會把文物紮碎了吧?
……
小套間裏不知何時開了窗,又關上了窗。
喻浩歎覺得耳邊似有嗡嗡的噪聲,又倏地靜下來。他說話的聲音也跟著抑揚頓挫,然後歸於沉寂。
他仿佛做了個夢,夢裏他似乎哭過了。
耳邊有濡濕的感覺,他恍然睜眼,才看到一團烏黑的貓蹲在他頭邊,正在舔他的耳朵,貓胡須都撓到他耳朵眼裏了。
喻浩歎:……
貓兒的下巴底下,有一圈大拇指那麼大的白毛。它昂著頭俯視他,又舔了他一口。
“喵。”
然後用爪子摸他的臉。
“煤球。”
顧明深叫它,它扭頭就跳下去,三兩下跳到了貓爬架上,尾巴悠悠地甩著。
喻浩歎才意識到自己臉上濕濕的,不止是被黑貓舔過,應該還有他自身的原因。
顧明深卻沒急著追問,“你的情緒比剛來的時候穩定多了。”
他緩緩點頭。
的確是穩定多了。他甚至沒有拒絕回想那些事情,隻是慢慢地說,說到傷心處,才有了些反應。
“後來呢,就像案卷裏說的那樣?”
他又點頭。
一頓打是少不了的。
把守夜的村民支開,想偷偷摸幾件文物倒賣出去,卻被考古隊員撞個正好。偏偏喻浩歎那時候還是個傻白甜,橫衝直撞的,挨打隻會更慘。
對方惱羞成怒,氣急敗壞,一下子紅了眼,幾乎把他往死裏打。要不是他本能地護住要害,還有同伴見他太久沒回來,帶著隊員們過來找,氣勢洶洶的,恐怕他大半條命都要丟在那裏。
腦震蕩,右小腿骨折,雙手能骨折的都折了個遍,一下就把他送進了醫院,沒有十天半個月別想出來。
顧明深手裏有他的病例,還有拍過的片子。
“你還有兩根肋骨受了點傷,這個角度,好像有點奇怪?”
喻浩歎一頓。
人在缺乏安全感的時候,喜歡維持抱膝低頭的動作。
顧明深打量著他的身長比例。發現他的肋骨傷恰好在內側,不容易被打到的地方。
“你把什麼東西藏起來了嗎?”
他靜默得像一條死去的魚。
“是個玉器。”
喻浩歎挨打時,看到他們腳邊有個玉器,似乎是個玉玨,應該是被他們的鏟子帶飛上來的。隻是裹滿了泥土,半夜裏光線不好,這夥人沒有發現。
他眼神毒辣,一眼就發現了。當時他沒有多想,下意識把玉玨捂在掌心,藏在自己身上最安全的位置。不管他們怎麼打,他就是不鬆手。以至於同伴們趕過來的時候,齊老師看到他抓著的東西,比他哭得還厲害。
暴力傷害讓他的雙手受到了嚴重的傷害,康複訓練就需要將近一年時間。他想兼學文物修複的夢想就此破滅。
喻浩歎腦門一緊。
鏟子的聲音停了一陣,便變得密集起來。
喻浩歎對工地很熟悉,知道他們挖的是師妹負責的探方。這個探方出土了一些零碎的裝飾物,比如頸飾和手飾。師妹幹活時很認真細致,所以齊老師才敢放心把這個方交給她。
當他聽到鏟子猛地紮到石頭上的脆響時,喻浩歎感覺自己忍不住了。
這一鏟子不會把文物紮碎了吧?
……
小套間裏不知何時開了窗,又關上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