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白龍魚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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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令蠻一肚子好話登時被憋回了喉嚨, 嗆得大聲咳了起來。

麇穀居士斜眼看著這小婦人,隻覺其矯揉造作委實不順眼, 跟看隻臭蟲似的皺緊了眉頭, 問暗處的黑衣郎君:

“楊小子她是你帶來的?莫非是不曉得我麇穀的規矩?”

黑衣郎君早在麇穀來時已經從樹下站了出來,幕籬將麵目攏成了一片模糊的暗色。他將酒葫蘆封好, 濃烈的酒香立時就被憑空截斷,麇穀不由嗅了嗅鼻子,隻聽少年郎君冷淡的聲音:“信伯, 你要的酒。”

麇穀居士手腳快於大腦,立時撲了出去,將飛來的酒葫蘆捧了個滿懷:“嘿, 你小子不厚道, 既是送我的酒,怎好偷喝?”

“不過便是你我的交情,憑這酒,要讓我為這胖婦人醫病, 亦是萬萬不能的。”

蘇令蠻聽他一口一個婦人,此番還加上了胖字, 簡直氣衝牛鬥, 可此番又是自己有求於人, 憋得幾乎岔了氣。

“居士莫非是看不了我這病?”

她用上了激將法。

可惜到底年幼, 麵上的神色終究帶了點出來, 麇穀居士在大梁遊醫多年, 形形□□人見過不知凡幾, 哪裏還看不出她那點小九九,冷笑一聲:“看得了,也不看。”

“我麇穀有三不醫,婦人不醫,貌醜不醫,大惡不醫。你占了前兩條,莫癡心妄想了,回去吧。”

蘇令蠻縱不是玻璃心,亦出離憤怒了。

說她胖,這是事實;可說她醜,這便不能忍了,譏誚地笑了聲:“莫非居士非婦人所生,婦人所養?是石胎裏蹦出的泥猴?若居士瞧不起婦人,便該將這父精母血還一半出來才好。”

這不是跟端碗吃食,放碗罵娘一個道理麼。

麇穀居士被她的伶牙俐齒給懟得頭一回沒了言語,指著蘇令蠻“你你你”了半天,沒說出一句來。

“何況居士莫非老眼昏花了,我蘇令蠻雖然胖,但這樣貌,亦是在胖人中萬裏挑一的。”

“噗哈哈哈——”

暗夜裏一聲爆笑,驚起了無數半棲在枝幹上的鳥影,撲棱棱拍著翅膀劃過長空。麇穀朝身後怒吼:“狼冶!是不是你!”

即便發生了這許多事,清微依然靜默不語,月色的清輝仿佛自動屏蔽了他,隻留下孤獨的影子。

“小娘子真有趣!”

一個娃娃臉的少年郎君笑跳著從百米揩外的一棵樹上蹦了下來,先是朝蘇令蠻笑了聲,繼而轉頭與清微揚了揚手:“楊郎君,你可來了!”

清微點了點頭,一陣風過,半掀起幕籬,隱約看到憤起的喉結,即便是故人重逢,亦不見興奮,仍是淡淡的:“唔,來了。”

麇穀忍著怒:“狼冶你跟來作甚?”

“居士,若狼冶不跟著,怎麼能聽到這位小娘子的妙語?”狼冶一想到剛剛那胖人裏的萬裏挑一,便憋不住笑,忍不住湊上前來。

蘇令蠻被湊近的一張臉唬了一大跳,往後蹬蹬蹬退了幾步,狼冶才驚訝地道:“居士,怕真是你眼拙,若拋開那些肥膩,這小娘子五官相當標致,那話……倒也有些道理。”

“是麼?”麇穀將視線落在蘇令蠻麵上,他剛剛不過一瞥,沒細瞧,此時忍著嫌惡看來,倒是看出些苗頭來:“確然不差……”

蘇令蠻不由期待地看著他,“但我麇穀的規矩,不能破。”

“不醫!小楊郎君,你帶來的人,你看著辦。”

“信伯誤會,此人與我無關。”

清微頭也未抬,靜立在枯樹旁的姿態,甚至周圍這蕭瑟的空氣更冷凝。

蘇令蠻征了怔,她本以為兩人之前好歹有過交集,又有饢餅之誼,卻沒料這黑衣郎君……

也是,本不過是萍水之交,此時撇開倒也合情合理。

蘇令蠻雖性子蠻了些,倒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

她來前早先就知道這麇穀居士的牛脾氣,當年刀斧加身人頭落地之際,都未能讓他破了規矩,此番她不過來那麼一回,還說了不中聽的話,自然也不可能成功。

可——

蘇令蠻這人除開幾乎破了天的自尊,能壓過這自尊的,便是其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蠻性子。她也不撒潑打滾,就跟著這三人不肯走。

他們去哪,她便跟到哪,形影不離,甩都甩不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