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
太陽剛剛在東邊升起,一號礦洞的入口處就迎來了第一批工人。
馬笠的雙眼浮腫並帶有顏色很深的黑眼圈,他心事重重地坐在煤礦軌道車車鬥。坐在他身邊的萬凱唱,脖子上掛著兩個斑駁的鱉壺,一個是自己的,一個是他的。
“馬哥。”萬凱唱用肩膀碰了碰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很節約,也知道你喜歡喝百事可樂。我今天專門給你準備了。”說完,就晃了晃鱉壺。
“蠢貨,你這樣一搖,我還怎麼喝。”馬笠努力擠出笑臉,“昨天的事抱歉,我不過踢你。”
萬凱唱傻笑起來:“嗬嗬。沒什麼的。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我媽老和我這樣說。”
“我不是你爹!”馬笠把手蓋在他腦袋上,揉著亂糟糟油膩膩的頭發,然後露出愁容,“真的很抱歉。”
萬凱唱苦著臉:“馬哥打我從來不會道歉。你今天跟我道歉,讓我感覺怪怪的。”
“我一點都不怪。”馬笠靠在冰冷的車鬥壁上,雙手蓋住自己的臉,遮擋窮凶極惡的目光。
你的直覺沒錯,我今天是很怪……但我的道歉是真誠的。
嗬嗬,神特碼的真誠!
馬笠死死摳著自己的臉,壓抑自己快要奔潰的精神。
我真TM的虛偽!明明要殺死萬凱唱,卻還假惺惺地道歉。道歉能讓萬凱唱不死嗎?道歉能讓我完成伊甸村的考核嗎?道歉連我心中負罪感都不能消除,道歉又有什麼用!
車鬥動了,馬笠投射在鬥底的影子,比萬凱唱的影子更黑,它先一步進入了昏暗的礦洞。
坐在艦長位置的明京,雖然還是沒有五官,但臉上開始出現五官的輪廓線條。他雖然沒有嘴巴,卻能發出陰暗的笑聲:“我的所長大人,請盡情釋放心中的黑暗吧。我快要等不及了。哈哈哈……
哐當~
軌道車停在一個岔路口,馬笠和萬凱唱抬著電動鑿岩機著走了下來,前往左邊,不久前才挖出的隧道。
這條隧道還沒來得及加固,四周岩石也未修整,地麵也是坑坑窪窪不平整。
萬凱唱走著走著好奇道:“馬哥,我們為什麼來這邊?王班長昨天明明說……”
“這裏沒人來,咱們可以在這偷懶。”馬笠邊說話邊回頭用探照燈照射來時的路。
“為什麼要偷懶?咱們不好好幹活的話,會被扣工資啊!”萬凱唱拉著鑿岩機,不讓馬笠繼續前進。
馬笠鬆開手,機器哐當一下砸在地麵:“我昨天不是和你說了嗎?今天咱們領了工資就走人,不幹了!”
“不行!我在這裏上班比收破爛強多了。我不走。”
萬凱唱說完就轉身,馬笠咬著牙齒,一把拉住他的肩膀:“不許回去,繼續跟我往前走。”
“馬哥!我不想被扣工資!我還想攢錢取媳婦,還要攢錢給我媽修一個氣派的墳。”
馬笠發現說服不了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抱怨起來:“你這個白眼狼!我就知道你是想和王凡打小報告,說我偷懶,說自己工作努力。”
“馬哥!我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他有些急眼,“你是我爹,我不會幹出那種事。”
“我沒你這個不孝子!”馬笠擺手搖頭,裝出看不起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