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惜露那清脆的聲音,猶如夏日的第一縷陽光,溫暖了何崇明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自打來麻縣上任,各方勢力極盡所能巴結腐蝕,抬上來的金銀財貨,抵得上他當十輩子縣令的俸祿,即使窮得連個家仆都請不起,依然守正如初。
腐蝕不成,討好的笑臉變了色,各種暗示和威脅紛至遝來,表麵文弱的何崇明,內裏卻是鐵骨錚錚,硬漢一條,敞開懷抱迎接風暴。
昨天下午接到差使來報,惜露被綁,生死未卜,正在白裏屯搜集罪證的何崇明,隻覺晴天霹靂轟然砸將下來,但硬核之心,依然沒有絲毫碎裂。
直到小惜露突然從刑台後方出現,何崇明的鋼鐵意誌,才在頃刻之間土崩瓦解。
“惜露?惜露!露兒……嗚哇……”
當著眾人的麵,堂堂縣令大人,奮不顧身衝到刑台,將自己險些失去的心頭肉,死死抱在懷裏,哭得稀裏嘩啦,老淚縱橫。
常大川站在人群之中,也不禁潸然淚下。
自從林洪落網,他和何崇明同時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常大川揪住林洪不放,夜以繼日地連番審訊,無奈這林洪,也算硬漢一條,即使用盡手段,依然沒有供出上家。
那個和林洪一起落網的探子,也在獄中離異死亡,案件陷入僵局。
為打開局麵,何崇明親自出馬,到處搜集線索,直到女兒被綁,才快馬加鞭趕回縣城。
二人趕到東來山,已是深夜,卻遠遠望見,平日早已萬籟俱寂的縣城,此刻卻是燈火通明,熱鬧非凡,隱隱可以聽見嘈雜的打鬥聲。
“報!城內幫派於法場亂鬥,不知是何情由!”
一騎快馬急急來報。
“幫派械鬥?有多少人?”
常大川若有所思,立即追問。
“報!城中大幫小派全部出動,大致有五六百人!”
“五六百人?要造反啊!縣令……”
“可否有百姓牽涉其中?”
“稟報大人,純屬幫派械鬥,尚未傷及百姓。”
“唔……此事來得蹊蹺,速速再探,隨時來報!”
“是!”
信差打馬回城,常大川和何縣令同時陷入短暫沉思。
“老常,縣衙還有多少捕快?”
“嗯……加上小差,總共還有不到七十人!”
“七十人?五六百人……”
“要不要?提請滅影司的人?”
“不必!此等小事,還是不要驚動滅影司……走,先回縣衙,找到小惜露再說!幫派火拚,隻要不傷及百姓,就等他們搞……哼!雷總頭,你不仁,就休怪何某人不義了!”
何縣令這個決定,正好說到常大川心坎上,二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立刻朝著縣衙趕去。
然而,當縣衙捕快全部出動,就連縣上鼻子最靈的攆山狗,也在菜市停止腳步的時候,常大川明顯感覺到,何崇明這座大山,就要倒了。
也許太陽再次升起,這麻縣,又要換天了……
沒想到,何惜露她,竟然神跡一般,及時降臨!
正當常大川感慨青天不改,白日依舊之時,野牙子和一個小胖子,一臉慘白地也從刑台後方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