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承峰後,時千便和景肅分開了,甚至忘了和景肅告別,向來以完美形象自居的他從未犯過這種錯誤,他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景肅並未斥責時千無禮,隻看著時千略微亂了的腳步,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逝,還是個孩子啊。
之後十日時千並沒有看到景肅,問斷玉也隻道不知。這讓時千鬆了口氣,景肅不是第一次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在他的身後了,但這卻是第一次如此強勢的擋在了他的身前,甚至明確用言語表明他是可以依靠的。
是的,依靠。
加上這一世,時千已經活了三世,年齡加起來甚至比景肅還要大,但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告訴過他,他也是可以依靠別人的,這讓時千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景肅。
時千拜入景肅門下本來就是機緣巧合,甚至說得上是被半強迫著的,他不明白景肅的目的,起初他也的確隻是想跟著修者第一人修習仙法而已,可現在似乎有什麼變得不可控了。在之前,他漸漸將景肅當做了值得敬重的師尊,卻僅僅停留在這個層次,但如今,他也不明白自己當如何定位這位師尊了。
家人嗎?或許。時千從來沒有過家,更勿論家人。前生收養的那個妹妹也隻能算是魔尊多年孤苦生涯中的一個調劑,雖不算是沒投入感情,但她背叛時除了一些不可置信,卻也沒有其他諸如怨恨之類的情緒,這明顯不符合時千對家人的定義。但景肅不同,為何不同時千尚且說不出,但他根本無法想象景肅背叛的樣子。
在天承峰的日子閑適而愜意,至少對時千來說是這樣,不再去想多餘的事情,每天修煉,逗逗小狼,跟著斷玉種種靈藥,時間便從指間一晃而過。
不知為何小狼特別親近斷玉,本來總愛膩在時千身上的時間全被斷玉占去了,對此時千並不多說,隻是對斷玉多了幾分探究。每次小狼從斷玉那裏回來之後似乎都會有所變化,說不出哪裏不對,但它確實要比之前強了許多,許久未曾增長的體型也開始變大,如今已有兩三個月的小狗崽體型了。
晨光初曉,時千緩緩收回運轉中的真元,經過妖蹤林的戰修,再加上這些時日在天承峰的靜修,他的修為很順當的升到了結丹中期。睜開眼,便聽到門被敲響。
“師弟,師尊讓你到明羅峰等他。”斷玉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原本躺在時千腳邊的小狼咻的從微開的窗戶縫隙中跳了出去,沒一會兒便聽到它撒歡兒的聲音。
“多謝師兄提醒。”
斷玉離開後時千便開始整理衣衫,小狼出去了便沒再回來,想來是跟著斷玉跑了。微微勾起唇角,一陣暖流從心底湧起,那日他並沒有回答景肅是否去觀看宗門大選的問題,但景肅仍然看出了他的答案。他這樣的人心思向來難猜,但景肅似是每次都能恰好知道他想要什麼一般,從不曾錯。
明羅峰,與其說它是一座山峰,倒不如說它是一座城,它居於天靈宗最邊緣,與俗世最強大的國家應曉國毗鄰,向來是天靈宗門內弟子的交易場所,每三年向俗世開啟一次,正是天靈宗的宗門大選。
天靈宗的宗門大選與其他宗門的招新要求並不相同,天靈宗門規十四歲之前不得修煉任何功法,四十歲以下之人皆可進行測試,得過者入得外門,外門弟子達到築基期後可選擇再測試入內門,而內門弟子有機會成為各峰主的親傳弟子。不說別的,就是入天靈宗外門也是無數尋仙者夢寐以求的了。
著慣常穿的白色衣衫,腰間佩著一塊玲瓏白玉,少年長發被一根白玉簪束起,精致的五官透著溫潤的光芒,似是整個人都散著暖意。但本應耀眼的少年走在人群中卻並無人注意,似是被有意掩去了光芒一般。
近日來,因著多了許多生麵孔,明羅峰原本算不上冷清的街道上更是摩肩接踵,酒樓客棧也是人滿為患。時千隨意進了一家酒樓,上樓坐到最後一個空置的桌前,透過窗,饒有興致的看著來往人群,其中以與他年齡相仿的少年少女居多,他們大多神情倨傲,一副天之驕子的模樣,似是生怕他人不曉得自己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麼。
人多是非多,這時,街道上一處喧嘩吸引了時千。再常見不過的當街調戲,這種事本不該讓時千注意,但被調戲的那位姑娘卻是讓時千挑了挑眉。
漂亮的小白蓮一臉驚恐的看著對麵似是還沒反應過來的華服俊美少年,然後便捂著臉嚶嚶哭了起來,整個人散發著惹人憐惜的氣質,路人圍成一圈,對著華服少年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