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的時間說長不長,但在此刻景肅和合歡看來卻是無比煎熬。
被濃鬱的紅色覆蓋的祭壇沒有一絲波動,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整座城市沒有任何聲音,寂靜得格外可怖。
合歡表情嚴肅,口中照著事前的吩咐念著臨霄的名字,但若是細細聽來,幾乎可以感覺到他聲音中的顫抖。
半個時辰已經過去,時千還沒有出來,這幾乎讓合歡站不住了,他的臉幾乎已經落到了祭壇之中,恨不得自己跳進去把人給揪出來。
相較之下景肅就顯得鎮定很多,他的表情一如往常雲淡風輕,似乎一切不放在心上的模樣,但細下看來,他握著劍的手指關節卻是已經發白。
時千此時還在池底,周圍是無數曾經的仙魔之靈,它們遠比在上麵看到的要多得多,一個個都在試圖往時千身邊擠過來,盡管過了萬年,這些靈體上的能量還是不容忽視,這給時千的搜尋工作帶來了諸多難處。
幸而時千手上拿著諸雲劍,那些靈體似乎頗為忌憚,是以時千到現在還好好的活著。
此時時千眼前根本看不到任何景象,神念也無法探知到周圍的狀況,諸雲劍成為了他唯一的指引。
池底並不太寬,這讓時千的搜尋工作簡單了許多。
自從進了這祭壇之後時千便已經把諸雲劍拿了出來,而諸雲劍也沒有讓他失望,從一進祭壇開始這劍就開始激動起來,有那麼一瞬間甚至連時千都無法控製住它。
不過就在下一瞬,諸雲劍便安分了許多,乖乖地躺在時千手裏,生怕新任主人嫌棄它,老老實實的替時千指路。
隨著時間的流逝,時千覺得身體越來越重,體內的仙元力正不斷被周圍的水吸收,甚至就連已經鞏固的仙魂也開始鬆動起來。
此地不宜久留。
若是在這裏再停留一段時間,他可能就永遠都得留在這裏了,他比誰都明白這一點,但正此時,原本乖乖指路的諸雲劍突然停了下來,變得悄無聲息。
時千微微一驚,給自己眼前鍍上一層仙元力,緩緩睜開了眼睛。
除了紅色,別無其他。
將手上的諸雲劍舉到眼前,時千此時才發現它並不是沒有了反應,而是換了一種方式,銀白色的劍身上嚶嚶的發著略微淺淡的藍色光芒,而劍尖正好指向時千的側前方。
摸索著朝前走了兩步,時千的手指碰到了岩壁。
一道奇怪的細縫在他的手下漸漸明晰起來,幾乎沒做猶豫,時千飛快將手中的劍朝著裂縫刺了進去。
正如他所料那般,諸雲劍毫無阻礙的插了進去,嚴絲合縫。
周圍的水突然仿若被驚動了一般,終於開始動了起來,那些靈體們一個個掙紮著哀嚎著隨著水波攪動了起來,不出片刻便被撕裂得粉碎,再不見絲毫痕跡。誰又能知道這些在此艱難求生了上萬年的靈魂們最終竟還是落得如此下場呢。
若不是時千及時將手中的諸雲劍插入了池壁之中,說不定他也被那瘋狂的漩渦攪了進去。
身上的仙元力正急速消耗中,若是再在這裏待下去,不說修為退步,就連神魂也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傷,時千屏息,當機立斷將諸雲劍收回,手裏閃出一道金光,金色的光芒隱隱現出臨霄兩個字,飛快消失在那道漩渦裏。
與此同時,另一道光芒悄無聲息出現在時千身後,隻瞬間便將他吞噬。
此時從祭壇上方看下去可以發現方才一直靜止不動的池水此時仿若沸騰,細下看來甚至可以發現那池水的顏色淺了許多,開始泛出瑩瑩的白色光芒來。
合歡握緊了雙拳,身體微微前傾,看樣子似乎似乎是隨時可能會跳下去。
反觀景肅此時似乎也沒那麼鎮定了,一直不曾變過的表情開始凝重了起來。
此時他竟然感覺不到時千身上的氣息了。
魔歸城原本灰色的天空漸漸似乎開始黑了下來,隱隱有一種壓城之勢,空氣中沒有一絲風,靜得可怕。
小狼與斷玉已經走到了祭壇之上,站在景肅身後,皆是聚精會神的盯著那不斷翻滾的池水,表情皆是擔憂。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景肅準備跳下去找人之時,一道白色的劍光突然出現在池麵上。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是以這道劍光顯得格外耀眼,與之相撞的是一道紅色的光芒,兩股力量相觸,僅氣勢竟是讓這座城顫了一顫。而處於力量正中心的祭壇,更是不堪重負,一道道細細密密的裂紋從中心向四周蔓延,佇立了萬年的祭壇在此刻顯得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