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靜靜地站在一側,目睹霞琳和夢寰諸般親熱舉動,心中頓生妒意,但他是城府極深之人,內心雖然恨得想把楊夢寰活劈劍下,但外形仍然保持著平靜神色,絲毫看不出激動之情。楊夢寰轉臉望著朱若蘭,低聲說道:“姊姊數番相救之情,我隻有深銘在肺腑之中,今生今世,隻怕我無能報答了。”朱若蘭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什麼,萬千柔情蜜意,盡在那盈盈一笑中。陶玉冷眼旁觀,看兩人相對夢寰,一般的深情款款,再也忍不住心中妒忿,冷哼了一聲,道:“楊兄這場傷疼之苦,可算沒有白受,做兄弟的……”他在妒忿之下,幾乎說溜了嘴,趕忙輕咳兩聲,把後麵幾句話,重又咽回肚中。朱若蘭目光湛湛地移注在陶玉臉上,冷冷接道:“不是你,他還不致於受那等慘重之傷,是也不是?”陶玉麵不改色地淡淡一笑,道:“哪裏,哪裏,兄弟要有那樣大的本領,早就把楊兄救出峨嵋山了,也用不到朱姑娘救他。”朱若蘭道:“什麼兄弟兄弟的,你講話要有點分寸,哼!我雖然已答應你三月內不提舊事,不過你還是小心點好,要是想在我白雲峽搗什麼鬼,你就別想活著離開括蒼山。”陶玉格格一笑,道:“隻怕你未必一定能殺得了我。”楊夢寰看兩人頂嘴愈來愈凶,隻怕當真動起手來,使自己左右為難,趕忙勸道:“陶兄遠來是客,朱姑娘看在我的份上,相讓幾句吧。”朱若蘭輕輕一歎,道:“往後你得要小心一些,別讓人家把你給計算了,你還不知道怎麼死的呢。”楊夢寰素知她不肯隨便說話,此際,連番撩挑陶玉,決非無因,不覺轉過臉望了陶玉兩眼。金環二郎究竟是心機深沉之人,雖然處在大不利己的情勢之下,仍然毫無驚慌之色,淡淡一笑道:“我和楊兄一見如故,才不惜千裏迢迢的跑到白雲峽來看他,朱姑娘連番挑撥,不知是何居心?咱們武林中人,最重信義二字,既是出口之言,自是不能反悔。”他怕朱若蘭把峨嵋山目睹之事,當麵揭穿,故而又拿話把她扣住。朱若蘭冷笑一聲,拉著沈霞琳,一齊退去,左腳跨出石門,又陡然回過頭,對楊夢寰道:“你要小心自己,最好不要擅離此室一步。”說完,又隨手帶上石門。這時,楊夢寰已看出朱若蘭一切言行,不隻是為了厭惡陶玉,再三警告要自己小心,定非無因,不禁提高了幾分警覺,暗中運氣戒備。但他這戒備之心,那裏能逃過陶玉一雙眼睛,隻聽他格格一笑,道:“怎麼?楊兄真的對兄弟不放心了?”他這單刀直入的一問,反使楊夢寰大感尷尬,連聲答道:“哪裏,哪裏。”趕忙把提聚的真氣散去。陶玉目光流動,打量了石室一遍,笑道:“這石室之中,布設倒還不錯,不知是何人臥室?”楊夢寰汕訕一笑,道:“兄弟身受重傷之後,被人送到這座石室中療治,說起來慚愧的很,這座石室,正是那位朱姑娘的臥室。”陶玉道:“她能把楊兄放在她臥室之中療傷,友情定非泛泛……”突然,他目光觸到木榻一角,放著一個精巧的石盒,心中一動,暗道:那精巧石盒內,定然放的異常珍貴之物,怎麼想個法子,取到手中,打開看看?也許正是我來此尋求之物。他心中雖在轉著念頭,目光卻迅速移開那精巧石盒,生怕引起夢寰注意。楊夢寰被陶玉說的臉上泛起紅暈,歎口氣道:“她對我的確恩重如山……”陶玉格格一笑,接道:“情深似海,可是最難消受美人恩,不知楊兄在朱姑娘和令師妹間,作何取舍?”楊夢寰聽得一怔,暗道:這倒不錯,我這段時日之內,一直未想過這個問題……他一時想不出適當措辭回答,沉吟了半晌,忽然想起童淑貞來,立時反問道:“陶兄,我童師姊哪裏去了?”陶玉似是早就想到他會有此一問,不慌不忙地答道:“她就在白雲峽外一處隱密的山穀中,極希望能見你一麵……”他忽地黯然一歎道:“不過,她這願望是無法達到了。”楊夢寰一皺眉頭道:“這等事,還會有什麼為難不成?陶兄如果願我見她,咱們現在就去。”陶玉道:“兄弟冒著重重危險,到這石洞中來,固然大半是為探看楊兄傷勢情形,但另一半原因,也是為她而來,她甚望能和楊兄再見最後一麵。”楊夢寰驚道:“最後一麵,怎麼?難道她不想活了。”陶玉歎息一聲,道:“不錯,不是兄弟提防得法,她恐怕早已死去多時了。”楊夢寰想到同門之誼,不禁默然神傷,沉默良久,才抬頭望著陶玉說道:“童師姊生性十分賢淑,兄弟甚望陶兄能好好待她。”陶玉微微一笑道:“我縱然能善為待她,隻怕也不能挽回她必死之心。”楊夢寰道:“她為你冒武林大忌,背師欺祖,叛離師門,如非用情極深,決不會私逃下山……”陶玉道:“正因為她叛離師門,私逃下山,犯了武林大忌,心中才惶惶難安。你們昆侖派號稱九大武林主派之一,門規森嚴,對叛離師門弟子,決不肯輕輕放過,假如楊兄已奉得掌門之命,著擒你童師姊回山治罪,隻怕咱們在川西相遇之時,你也不會放過我們了。”楊夢寰聽得一呆,暗自忖道:不錯,假如我已奉得掌門師叔令諭,再見她時,就不能放過她……陶玉見夢寰沉忖不語,又道:“楊兄難道不去見你師姐一麵?想必對此事感到十分為難,既不忍和她動手,又不能違背師門令諭……”楊夢寰道:“唉!武林之中,最重師道,兄弟膽子再大,也不敢違抗師門令渝,不過,到目前為止,兄弟尚未接到師門搜擒童師姊的令諭,就算兄弟還不知此事,陶兄早些帶她走吧。”陶玉道:“這麼說來,你是不願再見她一麵了?”楊夢寰苦笑道:“就請陶兄代我致意,說我實有為難之處,不便再和她相見了。”陶玉道:“楊兄這等決絕,兄弟自也不便勉強,我就去轉達楊兄之言,讓她死了這條心吧……”他話還未完,沈霞琳手捧飯菜推門而入,很仔細地把碗筷擺在夢寰麵前,笑道:“這些飯菜都是黛姊姊親手作的,她要我告訴你不許吃的大多,等一下你餓了,再作給你吃。”忽聽陶玉輕輕一歎道:“你師妹說的不錯,你在重傷之後,腸胃效能尚未盡複,不宜吃的大多。”沈霞琳轉臉望陶玉嫣然一笑道:“黛姊姊對我說,你是個很壞的人,不要我理你,但你對寰哥哥這樣好,我要不理你,心裏又很難過。”陶玉微微一笑,道:“你黛姊姊講的話,也許不錯,我陶玉也不願被人說成好人。”楊夢寰聽得一皺眉頭,暗自忖道:隻看你帶我童師姊叛離師門一事,還會是什麼好人。但轉念又想到陶王對自己諸般好處,又不禁暗自責道:他雖不是好人,但對我一直視若知已,童師姊叛師離山一事,也許是出於她自己之願,未明真像之前,豈可加人以罪,縱然陶玉確屬寡情之人,我楊夢寰豈能和他一般不義心念一轉,賠笑說道:“我師妹素無心機,說話不知輕重,陶兄不要和她一般見識,開罪之處,兄弟代為賠禮了。”說完,起身深深一個長揖。陶玉急急還了一禮,說道:“兄弟一向很少和人論交,但和楊兄卻一見如故,唉!想不到……”隻聽沈霞琳長長歎息一聲,打斷了陶玉之言,顰起雙眉接道:“寰哥哥,我說錯了,他是你很要好的朋友,我怎麼能得罪他呢?”陶玉目睹沈霞琳對夢寰諸般遷就深情,忽生妒念,暗裏咬牙忖道:我如不把你們攪個天翻地覆,誓不罷休。楊夢寰微微一笑;道:“陶兄乃大量之人,決不會怪你……”陶玉格格一笑,接道:“沈姑娘但請放心,別說你是無心之言,就是有心辱罵兄弟,衝著我和你師兄一番交情,我也不會放在心上。”沈霞琳展顏一笑,道:“你不生我的氣,我就放心啦!要不然,寰哥哥會責怪我不會說話,得罪了他的朋友。”說完話,端起夢寰吃剩的飯菜,退出石室。陶玉目睹霞琳去遠,低聲問道:“楊兄是決定不見她了?”楊夢寰霍然躍起,答道:“童師姊既然希望見我,兄弟就和陶兄走一趟吧。”陶玉故作一聲輕歎,緩緩站起身子道:“楊兄既然願意見她,那是再好沒有,兄弟先走一步,通知她一聲,好讓她梳妝一下。唉!不瞞楊兄,這半月來,她不知為了什麼,每日不言不笑,頭也不梳,臉也不洗,兄弟雖然想盡方法逗她歡心,均歸無用……”楊夢寰心地忠厚,聽說童淑貞落得那般模樣,陡增懷念之情,急急截住陶玉的話,道:“急不如快,咱們現在就去吧!”陶玉道:“你們有同門之誼,即是看她披頭散發,量也不致恥笑於她。”楊夢寰急道:“哪裏,哪裏,兄弟怎敢恥笑師姊!”陶玉裝出黯然神色,緩步出了石室,楊夢寰緊隨在陶玉身後,他心中急於會見童淑貞,恨不得放腿急奔,但陶玉卻不慌不忙毫無匆急樣子。兩人一前一後,大約走了十幾步,陶玉突然一摸口袋,低聲說道:“楊兄請在此稍候一刻,兄弟一塊手帕,遺落在石室中了。”楊夢寰還未及答話,陶玉已縱身躍返石室,楊夢寰一怔神間,陶玉已複出石室,手中果然拿著一塊白絹手帕,含笑躍回夢寰身側,道:“咱們走快一點,別讓她等的心急。”他雖然覺得陶玉這一行動,太過突然,但一時間,卻無法想出原因,心中疑念未息,人已被陶玉拉著向前跑去。正奔行間,突聽沈霞琳嬌脆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道:“寰哥哥,你要到哪到去,我也去好不好?”楊夢寰停步回頭,搖著手,道:“我和陶兄出去看一個人,馬上就要回來,你在這裏等我,不要去啦!”但聞颯颯風響動,沈霞琳已躍落夢寰麵前,目光中愛憐橫溢,無限深情說道:“你的傷勢剛好,要是跑的累著了,怎麼辦呢?我和你一起去,可以扶著你跑,那你就不會累著了。”陶玉微微一笑接道:“不要緊,有我和他走在一起,決不會使他累著了。”沈霞琳一顰秀眉,似要說話,可是她幾次啟動櫻唇,始終未說出口。楊夢寰素知她胸無城府,想到什麼,非說不可,此刻情景,大異往常,不禁心頭一疑,問道:“你有話怎麼不說呢?”沈霞琳歎道:“我想想還是不說的好,唉!要是說出來,怕要惹你生氣。”陶玉一拉夢寰,笑道:“咱們快去早回,免得讓她掛念不安。”楊夢寰一心惦念童淑貞,也無暇推想沈霞琳大異往昔神情的原因,低聲對霞琳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對我說,但現在我要和陶兄出去有事,等一下回來,再聽你說吧。”沈霞琳微微一笑,道:“不管你說什麼,我總是要依你的。”夢寰暗裏歎息一聲,不再答話,轉身向前奔去。兩人出了穀民奔行到一個轉角之處,忽見三手羅刹彭秀葦,由路側一塊大山石後,躍落路中,陶玉和楊夢寰並肩奔行,一見彭秀葦躍擋去路,倏然搶前一步,左掌橫擊,右拳直攻,兩招一齊出手,口中還故意喝道:“什麼人,竟敢這般撒野……”此時陶玉的武功,已非昔年可比,出手一擊,不但迅快絕倫,而且手法奇奧難測,彭秀葦吃他左掌右拳橫擊直打的攻勢,迫得仰身倒翻而退,陶玉正待欺身而進,再下毒手,忽聽楊夢寰大聲叫道:“陶兄快請住手,這位姑娘是自己人。”他在峨嵋山臥虎嶺石室之中,曾經醒過一次,目睹彭秀葦和霞琳聯手拒擋強敵,那時,他神智雖已不很清醒,但因彭秀葦形貌特殊,是以留在心中印象很深,故而在一見彭秀葦後,立時辨認出是自己人。陶玉本想以迅速的手法,把彭秀葦傷在手下,但聞夢寰一叫,不得不停手,就這一緩之間,彭秀葦右手已套上鹿皮手套,探囊扣了一把沙,目光盯注陶玉,口中卻對夢寰說道:“楊相公,大傷初愈,快清回石室養息,這人邀你出去,決不會存著好心。”楊夢寰一皺眉頭,還未來及開口,三手羅刹似已預知他要說什麼?微微一笑,道:“楊相公不要多疑,婢子是奉朱姑娘之命而來,在此守候多時了。”陶玉倏然一上步,冷笑道:“我和楊兄交情甚深,你縱然存心挑撥,隻怕未必能……”彭秀葦已得朱若蘭指示,知他武功怪異,出手毒辣無比,剛才讓他一招攻勢,已知不虛,見他向前,立時退後兩步,一揚手中毒沙,接道:“你如再敢逼進一步,就嚐一下我的七步追魂沙的味道如何?”陶玉已從她剛才閃避自己一擊的身法之中,看出這外貌醜陋的女人,武功亦非泛泛庸手,眼下兩人相距甚近,她手中毒沙,一發就是千百粹粒,讓避十分不易,倒也不敢再向前逼近,回頭望了夢寰一眼,道:“楊兄請回石洞去吧!兄弟要先走一步,隻怕她已等得焦慮難耐了。”楊夢寰搶前兩步,和陶玉並肩而立,話還未說出口,忽見彭秀葦又向後疾退三步,搶先說道:“楊相公請向左側移動幾步,有什麼事,再吩咐婢子就是。”陶玉看彭秀葦處處謹慎,心知今日遇上了勁敵,自己籌思之計,隻怕無法騙得過她,當下冷笑一聲,不再說話。原來三手羅刹怕陶玉借和楊夢寰說話機會,使自己無法打出毒沙,趁勢施展,故而先發製人,點破對方鬼計。楊夢寰已意會到彭秀葦話中含意,依言向左邊橫跨兩步,說道:“這位陶兄,和在下相交甚深,望姑娘看在我的份上,能予讓路放行?”彭秀葦微一沉吟,道:“非是婢子故意和相公為難,隻因朱姑娘令諭森嚴,婢子未得姑娘允準之前,實不敢自作主張放行,這個,得請相公原諒。”楊夢寰聽得微微一怔,暗道:朱若蘭作事,一向持重,如無風吹草動,決不會派人攔路,想來這中間,隻怕真有……他念頭還未轉完,忽聽陶玉冷笑一聲,道:“楊兄,此刻寸陰千金,豈是用口舌解釋之時,再說,你縱然不借口舌,隻怕也無結果,咱們先闖過去,回頭你再對你們朱姑娘解說不遲……”話還未完,左手已扣住夢寰右腕,縱身向前衝去。彭秀葦手中雖扣一把絕毒無比的七步追魂沙,但怕連帶傷了夢寰,不敢打出,隻得一揮左掌向陶玉擊去。陶玉冷哼了一聲,右手一招“揮麈清談”,向彭秀葦左臂掃去。彭秀葦被陶玉一招以攻製攻的反擊,失去先機,迫得向後躍退七尺,叫道:“楊相公快請站開,免得婢子無法……”陶玉那還容她緩過手腳,左手扣拿夢寰手腕微一加力,欺身直上,倏忽問踢出四腿,劈了三掌。這七招快攻,迅厲絕倫,彭秀葦根本就無法還手,被迫退到路側,陶玉卻借勢用力一帶,和夢寰一齊縱躍衝過,攜手向前疾奔而去。彭秀葦心頭大急,正要放腿追趕,忽聽朱若蘭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道:“不要追他們吧,快些回去。目前,咱們這白雲峽周圍,已隱伏了不少強敵,靈鶴玄玉,已被人打傷,無法再巡空監視敵蹤,趙姑娘和沈姑娘,均是毫無江湖閱曆之人,陳葆,鬆芸,又被我遣派出去;石洞中已無幹練之人,那姓陶的武功極高,你就是追上,也不是敵手,我要暗中追蹤,看看他究竟在搗什麼鬼?”說完,也不待彭秀葦回答,微微一挫柳腰,香風拂動,人已到四五丈外。彭秀葦目睹朱若蘭奇快的身法,心中又增了幾分敬服,把手中毒沙收回囊中,轉身返回石室。且說陶玉左手扣夢寰右腕,一口氣跑了四五裏,才鬆手笑道:“楊兄請恕兄弟莽撞,如不硬闖過去,隻怕現在還與那醜怪女人作口舌之辯呢。”楊夢寰已覺出陶玉武功,和一年前初度會麵之時,增加何止一倍,心中甚感驚異,但一時間,不便詢問,點點頭答道:“這事也怪不得陶兄焦急,就是兄弟,也急欲早些會見師姊。”陶玉遙指前麵一座滿生蒼鬆的山峰,笑道:“她就在那前麵那山峰後一道幽穀中隱身,咱們快一點趕路,大概不要一頓飯工夫,就可以見到她了。”當下兩人一齊施展輕功,向前奔去。楊夢寰重傷初愈身體虛弱未複,奔行一陣,身上已現汗水。陶玉停步笑道:“楊兄身體尚未恢複,兄弟扶你趕路如何?”楊夢寰喘息一陣,抬頭望著前一片翠綠的山峰笑道:“咱們已趕過一半路程,兄弟還可支撐得住。”陶玉也不勉強,微微一笑,又繼續向前奔去。兩人又奔行一盞熱茶工夫,陶玉突然又停止腳步,轉臉向左側山崖邊一片亂草叢中望去。隻見那草叢旁邊,伏臥著一個身著勁裝的大漢,身邊數尺處,放著一把單刀。陶玉一望之下,已看出是天龍幫中弟子,縱身一躍直搶過去,右腳微一用力,把那伏臥大漢翻轉過來,伸手一摸,鼻息早絕,原來已死去多時。楊夢寰看著那大漢,全身不見傷痕,耳鼻口目中,亦無溢血現象,既非兵刃拳掌所傷,亦非被內力震死,不知被人用什麼手法擊弊,橫屍這亂草叢邊。陶玉查看過死者之後,右腳一抬,把屍體挑拋入草叢深處,回頭對夢寰笑道:“這死去大漢,是被人用一種極高內家功夫,綿掌之類所傷,是以,外麵毫無傷痕,耳目鼻中亦無溢血現象。”楊夢寰道:“兄弟聽家師講過,綿掌為武當派絕技。有不少門派,都有近乎綿掌之類的陰柔功夫,像崆峒派的陰風掌,華山派的竹葉手,都是擊人無痕,專傷體內脈穴的陰毒功夫。”說完話,又放腿向前奔去。兩人緊走一陣,已到那滿山蒼鬆的峰下,陶玉正要舉步攀登,忽然冷哼了一聲,停步不進。楊夢寰重傷初愈,耳目不如平時靈敏,聞聲望去,隻見峰前兩株巨鬆之上,分吊兩個屍體懸空飄來蕩去。陶玉忽地一振雙臂,躍飛起兩丈多高,左手一探,抱著右麵巨鬆上被吊之人腰際,右手掌緣橫向繩上一削,吊繩應手而斷,陶玉右手卻借勢抓住繩索,左臂一甩,把屍體向夢寰投去,口中叫道:“楊兄接著,別讓他摔得血肉模糊。”楊夢寰依言張開雙臂,接住陶玉投來屍體一看,但見舌吐眼暴,極似自溢而死。陶玉在拋出屍體的同時,人也隨著飛落夢寰身側,望了那屍體一眼,道:“他是先被人點了穴道,然後吊在樹上,再解他被點穴道,看上去似和自縊而死一般,哼!這點鬼虺技倆,豈能瞞得過人。”楊夢寰沉忖片刻,道:“陶兄所見極是,隻是這死去之人,都似是江湖道上人物,而且死去時間不久……”陶玉冷笑一聲,接道:“不錯,這白雲峽中,恐即將掀起一場慘烈絕倫的搏鬥,也許在我們四周,正有著無數強敵暗伺。”說完,忽然從夢寰手中搶過屍體,雙臂一振拋到數丈外,一片濃蜜的林木之中,又道:“走!快去看你童師姊去。”楊夢寰默然無言,跟在陶玉身後,向上攀登,但暗中已凝神戒備。這座山峰,並不很高,隻見蒼鬆蔽天,穿行林木深處,不見一點日光,地上寸草未生。陶玉躬身抓起一把紅土,在鼻上嗅了嗅,一語不發,又繼續向前奔去。又走了數刻之久,到了一處深澗旁邊,陶玉側臉望了夢寰一眼,笑道:“越過這道深澗就到了,楊兄體力未複,讓兄弟扶你一把如何?”陶玉探頭向澗底一看,笑道:“你先運氣試試,不可勉強,這溪澗深不見底,摔下去可不是鬧著玩著的,縱然是你自己摔入澗中,但你沈師妹眼看著我們一起出來,自然會懷疑兄弟有意加害的。”陶玉說完神秘一笑便縱身躍過。楊夢寰暗中試行運氣,隻覺各脈暢通,立時心頭一寬,雙臂一抖,一鶴衝天,先把身子拔起來一丈多高,然後變式飛燕掠波,直著向對岸落去。他身子正在深澗上麵之時,隱聞嗤嗤兩聲輕微破空之聲,緊接著呼地一聲輕響,似是兩個極小之物相撞一起。忽聽陶玉大聲喝道:“什麼人敢施暗算?”楊夢寰腳落實地,陶玉又縱身躍回深澗對岸,搜尋一陣,才重返回,臉上微現驚愕之色,低聲對夢寰道:“咱們現已是強敵監視之下,快走。”也不容夢寰答話,拉著他向前他心中雖在籌思毒計,但臉上微笑,卻愈是平和好看,毫無忿怒之色。疾奔。轉了幾個山角,景物忽然一變,隻見滿地綠茵,稚草山花,兩道山壁,夾持著一道幽穀。陶玉帶夢寰深入穀中百丈左右,在一個大岩石旁停下,回頭望一陣,縱身躍飛那突岩之後。楊夢寰略一猶豫,緊隨著躍到突岩後麵,但陶玉早已躍跡杳然。這突岩之後,是一道光滑如削的山壁,除了緊接地麵,有一座三尺高低,尺許寬窄的山洞之外,左右百丈之內,都可一目了然,既無可以隱身的山石樹林,那削壁又無凹陷之處,陶玉身法再快上一倍,也不可能在刹那之間飛躍奔出百丈以外,唯一的可能,就是隱入那山洞之中。他微一沉忖,隨手撿起兩塊山石,低頭向洞中尋去。原來,他隨陶玉離開白雲峽時,走的慌急,連護身兵刃都沒有帶。山洞之中,異常黑暗,而且高低不平,走起來十分不便,好在他一年來,經曆不少驚險之事,也長了不少見識,知這深山之中,有很多天然石洞,深達數裏,常常橫穿山腹而過,是以,他識行一段之後,逐漸加快速度,約走有二裏左右,忽見前麵現出天光,果然,這條石洞是橫穿山腹,通到另一條山穀之中,心頭一喜,腳下更快,片刻間已出洞。隻見陶玉手執著金環劍,站在一座山石砌成的房子前麵發呆,雙眉聳動,似正在用心思解什麼難題一般。楊夢寰仔細打量了眼前景物,心中暗自叫絕,忖道:好一處隱密所在,如再把那人口封堵起來,倒是一處最好的避難之地。原來石洞這端,並非山穀,而是四麵峭壁,環圍四五丈方圓一塊平地,而且愈向上愈小,露天之處,隻不過井口大小一個圓洞,直似由人工鑄成的一口石井。此時正值日麗中天,陽光由上麵洞口直射而下,是以,洞中十分明亮。楊夢寰看清楚四周景物,立時一個箭步,躍到陶玉身側,問道:“陶兄,我童師姊可在那石屋裏嗎?”陶玉淡淡一笑,道:“我把她送到這裏之後,就去找你,約定在這裏見麵……”楊夢寰隻聽得心頭一震,接道:“怎麼,她現在不在了?”陶玉道:“也許她等得不耐煩,先自走了。”楊夢寰心頭大急,縱身躍入石室,但見徒空四壁,哪裏還有童淑貞的影兒。細看石室,大約有兩間房子大小,靠石壁一角,生著一片柔細的茅草,地下也似經過打掃,異常幹淨,茅草上痕跡宛然,似有人睡過……隻聽陶玉在室外叫道:“她也許等得肚子餓了,出洞去尋食用之物,咱們出去在附近找找再說!”楊夢寰想到一路上所見的三具屍體,心中忽生寒意,暗道:莫不是她遇上什麼壞人,遭了毒手?心裏在想,人卻翻身躍出石室。隻見陶玉滿臉笑容還劍入鞘,說道:“她等候一日夜之久,仍不見我們到來,自難免心裏焦急,如不是出洞去尋食用之物,就是到白雲峽去找我們了。”楊夢寰一皺眉頭,道:“但願如此,希望他不要遇上麻煩……”陶玉道,“楊兄但請放心,她一身武功不算很弱,縱然遇上了武林中一流高手,也該有搏鬥痕跡可尋,但兄弟已仔細看過四周,絲毫看不出可疑之處。”楊夢寰心中突然一動,笑道:“兄弟有幾句不當之言,說出口來,望陶兄不要多心!”陶玉先是一呆,繼而微微一笑,道:“楊兄有什麼話,但請直說不妨,兄弟洗耳恭聽。”楊夢寰輕輕歎息一聲,道:“我童師姊一向受我三師叔器重,不知為什麼,竟不惜身犯武林首戒,叛離師門,私逃下山?陶兄和她結伴同行,定然甚得我師姊傾心,想必把隱私告訴陶兄了吧。兄弟自知這幾句話問得有些唐突,但卻無一點指責陶兄之意,我隻是想知道其中原因為何……”陶玉聽得心頭一震,但臉上卻毫無愧疚之色,格格一笑,接道:“楊兄這等探究根底,是不是懷疑兄弟勾引她叛離師門?”楊夢寰道:“唉!別說兄弟沒有這等想法,就算是我確有此念,但兄弟亦無絲毫責怪陶兄之心,因為她從小就在昆侖門下長大,對我們昆侖派門規戒律,自應熟記心中,這叛離師門之舉。實是大不應該,隻此……”陶玉雙眉一揚,目光中殺機閑動,接道:“這麼說來,楊兄對令師姊私逃下山一事,也是懷恨很深了?”楊夢寰道:“師倫大道,豈容背棄?兄弟雖感童師姊所為不當,但並無懷恨之心,隻望能為她略盡綿薄,乞求三叔答允她重返師門。”陶玉仰臉冷笑一陣,道:“楊兄用心,可算良苦,隻是兄弟十分懷疑楊兄有無那份情麵?”楊夢寰道,“不錯,這等重大之事,兄弟縱然不借身代受責,隻怕也無能為力,但我想懇請朱姑娘代向三師叔說項,或有可為。”陶玉道:“這件事兄弟很難作主,隻有楊兄自己去對她說了,如果她肯聽楊兄之言,願意重返師門,兄弟自是代她慶幸,如她不肯應允,那也是你昆侖派中之事,別人也無權幹涉。”楊夢寰看他言詞之間,對童淑貞毫無關懷之情,不禁心生疑竇,暗自忖道:看他輕鬆神態,似對我童師姊毫無懷愛之情,看來此事,多半是童師姊自己之意,半點也怪不得別人了。心念一轉,忽生歉疚,歎道:“兄弟適才之言,想來有些過份,陶兄不要放在心上才好。”陶玉淡淡一笑,道:“我和她結伴同行,實有不對之處,也難怪楊兄多心。”楊夢寰本想再問陶玉何以會追蹤到白雲峽來,但因盤究童淑貞叛離師門一事,弄得十分尷尬,不便再多詢究,微微一笑,道:“咱們出洞去找我童師……”姊字尚未出口,突聞石道中傳來一陣步履之聲。陶玉一拉夢寰,低聲說道:“快些躲入石室。”說著話用力一帶,和夢寰聯袂躍入石室。兩人不過剛才隱起身子,來人已然進了洞口,白須過胸,背插長劍,五旬左右的中年道人。隻聽聞公泰大笑說道:“道兄來的正好,兄弟已和雪山派掌門人談過,並已得滕兄允諾,如果道兄再一答應,咱們眼下實力就超過天龍幫了,不管那《歸元秘笈》出世的傳言是真是假,倒不妨借此機會,先把天龍幫派遣來此的人,一鼓殲滅。”那中年道人微微一笑,道:“聞兄高見,貧道十分讚同,近幾年來,天龍幫大肆擴展勢力,到處設立分舵,看樣子大有橫掃武林各派,獨霸江湖的用心。據聞李滄瀾準備柬邀武林九大門派,在黔北天龍幫總壇比劍,貧道已二十年未履江湖,想不到短短二十年中,武林形勢有這樣大的變化。”聞公泰笑道:“天龍幫柬邀咱們九大門派比劍之事,兄弟是親耳聽得,李滄瀾手下的五旗壇主,更是到處大放厥詞,此事早已盛傳大江南北,隻要是武林道上人物,大概是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了。”兩人談笑之間,直對著石室走來,但聞步履之聲愈來愈近,刹那間已到石室門外。楊夢寰四顧石室,無一處可以隱藏身子,轉臉向陶玉望去,隻見他已然運氣蓄勢,準備施襲。處此情形之下,楊夢寰也隻得凝神運氣,以備迎擊來人相犯。但聞步履之聲,倏然停住,八臂神翁聞公泰突然大聲喝道:“什麼人……”三個字剛說出口,已聞得長笑之聲隨來,倏忽之間,已到了石室外麵。隻聽聞公泰打了兩個哈哈,道:“滕兄來的巧極,我替你引見一位難得一晤的朋友!”這時,楊夢寰和陶玉全都是背貼石壁,屏息而立,自無法看得室外幾入相貌,但憑一雙耳朵,由幾人談話之中分辨來人身份。隻聽後來一人幹笑了兩聲,道:“這位道兄,不知是不是點蒼三雁之首,人稱翻天雁的馬道長?”那中年人笑道:“不敢不敢,貧道俗名馬家宏,承武林朋友們抬愛,送一個翻天雁的綽號。兄台可是雪山派掌門人,人稱白衣神君的膝雷兄嗎?”膝雷又是兩聲幹笑,道:“彼此彼此,都是武林朋友們抬愛,算不得什麼!”聞公泰哈哈大笑,道:“兩位不必這等謙讓了,馬兄自接掌門戶之後,就很少在江湖上走動過,膝兄也很少步履江南,這次能不期而遇,實在難得,隻可惜這深山大澤無法替兩位大設筵席,慶賀一番。”翻天雁馬家宏微微一笑,道:“聞兄盛情,貧道心領了。這次貧道趕來浙東,隻想一睹傳言武林數百年的奇書《歸無秘笈》究竟上麵記載的什麼武功,能引得武林朋友們如瘋如狂,順便再訪晤海天一叟李滄瀾,替我兩位師弟討還一筆債務。”聞公泰笑道:“不是兄弟有意長天龍幫的威風,馬兄縱然身負絕世武功,隻怕與沒有一個人敢深入天龍幫。它門下弟子無數,單純那紅、黃、藍、黑、白五旗壇主,哪一個人都是久負盛名的江湖怪傑,雙拳不敵四手,獨木難撐大廈,馬兄如果單人往訪,正不啻陷身龍潭虎穴。天龍幫數十年處心積慮,處處想法子對付我們九大門派中人,馬兄一人涉險,豈不正合他們心意,萬一受了他們暗算,不但馬兄不值,而它他日論劍之時,天龍幫也可減少個勁敵了,不知馬兄對兄弟這幾句無諱之言,是否感覺到有些道理?”白衣神君膝雷幹咳了一聲,道:“聞兄高論,在下十分佩服。”翻天雁馬家宏側臉望了滕雷一眼,笑道:“那以聞兄之見,貧道又當該如何?”聞公泰拂髯笑道:“天龍幫處處和咱們九大門派為難,而且方法極盡陰毒,挑拔離間,無所不用,咱們縱然想和他們講江湖上規矩,信義,也講不通……”話至此處,故意咳嗽一聲,住口不說。翻天雁馬家宏微微一笑,道:“聞兄想必已胸有成竹,貧道願聆高見。”聞公泰嗬嗬兩聲大笑,道:“兄弟已和滕兄商量過這件事情,覺著對付天龍幫大可不必講什麼仁義道德,借此機會下手,把他們派來括蒼山中的人,一舉殲滅。”他乃一派宗師身份,幾句話出口之後,不禁臉上一紅。馬家宏轉臉望著白衣神君,問道:“不知膝兄對此事看法如何?貧道亦願聞高論。”膝雷一裂大嘴巴,幹笑一聲,暗裏罵道:好小子,真是個又好又滑,硬要迫我親口承認。他心裏在罵,口裏卻笑著答道:“兄弟久居絕峰,很少涉足中原,聞兄經常在大江南北走動,對天龍幫惡跡,想必已了如指掌,是以,兄弟以聞兄之言,毫無成見,不知馬道兄高見如何?”馬家宏笑道:“貧道已二十幾年未離開括蒼山一步,對近年江湖上一切人事變化,均甚隔膜,二位如覺著可行,貧道自當追隨二位之後,略效微勞,二位如覺著此法妥,不防再從長計議。”要知這三人,都是武林一派宗師地位,誰也不願擔上一個暗算別人的罪名,盡管滕雷、馬家宏讚同聞公泰的意見,但卻不願明白的表示出來。八臂神翁何等老辣,聽兩人言詞之間,雖然故意推倭,但心中卻無反對意思,心中在暗罵兩人可惡,口裏卻哈哈大笑道:“膝兄和馬道兄,既然都不知近年江湖形熱變化,天龍幫諸般惡跡,那就是信任兄弟之言了。”馬家宏笑道:“聞兄名重武林,一言九鼎,貧道素所仰慕,哪有懷疑的道理?”滕雷連著幾聲幹笑,道:“馬道兄說得不錯,兄弟也深信不疑。”聞公泰道:“既然是如此,兩位同意兄弟對付天龍幫的拙見了”滕雷、馬家宏相視一笑,道:“但請聞兄吩咐,我等無不遵從。”聞公泰拂髯沉吟一陣,道:“據兄弟觀察所得,天龍幫早在兩天之前,已在這白雲峽四周,布上暗樁,但遲遲不見行動,想必是李滄瀾等一般首腦人物未到之故,不願打草驚蛇,不瞞兩平位,兄弟行蹤,已被天龍幫幾處暗樁發現,兄弟不得不先下手掃除了他們幾處暗樁。”膝雷接道:“天龍幫弟子眾多,殺幾個於事何補?”聞公泰道:“咱們所以處處落在下風,著著被天龍幫搶去先機,就是因為他們人多勢眾,耳目銳敏,要想勝得他們一籌,必得先把耳目毀去,兄弟想盡半日一夜之力,先把天龍幫這附近的暗樁,全部掃除,這一來咱們就算搶先一步,待天龍幫幾個首腦到來,定要省事不少。”馬家宏笑道:“此乃兩全其美之策,高明!高明!”聞公泰淡淡一笑,道:“掃除天龍幫暗髒之後,咱們再集中三派之力,圍殲天龍幫中首腦人物,……”白衣神君滕雷一裂大嘴巴,接道:“聞兄之見,雖然不錯,但天龍幫幾個首腦,武功非凡,機智亦不在咱們之下,必需想出一個妥善辦法,先分散他們實力,然後再個別圍殲,始能收效。”聞公泰大笑道:“滕兄見地,和兄弟看法相同,如讓他們幾個首腦人物合在一起,不但不易得手,而且勢必有一番慘烈拚搏……”他略一沉吟,又道:“不過兄弟已想得一個辦法,隻不知能否適用?”馬家宏道:“聞兄籌思之策,定然極具卓見,快請說出來,一開貧道茅塞!”聞公泰手拂長髯,笑道:“過獎,過獎,兄弟雖然想出一個誘分天龍幫道腦人物的辦法,但還得仰仗馬道兄大力,始能收效。”馬家宏道:“如有需用貧道之處,自當全力以赴。”聞公泰笑道:“兩位先看看咱們現在停身之處如何?”膝雷目光轉動,打量了四周一陣,道:“形勢險惡,隱密為佳。”聞公泰道:“兄弟想集中咱們三派實力,預伏在那石室之中,然後再故布疑陣,把天龍幫幾個首腦人物分散,由馬道兄和兄弟故意互爭《歸元秘笈》,讓天龍幫人物看到……”馬家宏笑道:“辦法實在不錯,天龍幫幾個首腦人物,在看見《歸元秘笈》之後,必然緊追不舍,咱們再邊打邊走,使他們沒有時間知會同黨,隻是……”聞公泰探手入懷,摸出一個精巧玉盒,道:“馬道兄,可是擔心沒有誘敵的《歸元秘笈》嗎?”說著話,打開了那精巧玉盒。隻見那玉盒之中,放著幾本冊子,端端正正的楷書,寫著《歸元秘笈》四字。白衣神君滕雷,翻天雁馬家宏,雖明知聞公泰即使真有《歸元秘笈》,也不會當著兩人之麵取出,但在驟見這武林奇書之時,亦不禁有些激動,雖然明知是偽仿之本,但仍雙雙向聞公泰逼近一步。膝雷微一躬身,正想撿起放在地上的玉盒,但瞥見馬家宏站在兩步之外,臉色肅穆,虎視眈眈,不禁心頭一禁,趕忙收回探出的右臂。翻天雁馬家宏和白衣神君滕雷,四雙眼睛,都盯在那《歸元秘笈》之上,但卻也不敢探臂撿取。要知兩人相距,隻不過數步遠近,伸手之間,就可擊中對方,何況都知對方武功了得,出手一擊,非同小可,在這數步之隔的距離下,閃避極是不易,是故,兩人誰都想取得玉盒的《歸元秘笈》,但誰也不敢冒險撿取。但見聞公泰微微一笑,道:“滕兄先請過目,貧道晚一步再瞧也不遲。”白衣神君皮笑肉不笑一裂嘴,道:“客氣!客氣!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