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峨嵋老僧(2 / 3)

禮,笑道:“咱們峨嵋、昆侖兩派,素無嫌怨,我們拔劍攔路,原想請問劣徒被貴派囚禁打傷之事,不想引起誤會,以致動手,現下劣徒既然僥幸保得性命,貧道也不願重提過去這段小嫌怨,傷我們兩派和氣超慧冷笑一聲,接道:“你的弟子僥幸保得性命,可是我們峨嵋門下傷亡的弟子,又該找誰索命呢?”一陽子愕然答道:“貴派門下弟子,難道是傷在我們昆侖門下手中嗎?”他素知楊夢寰為人慎重,決不會隨便傷人。超慧舉劍一指楊夢寰道:“你可以問問你教的徒弟,是否殺死了我們峨嵋派門下一個弟子?”一陽子目視夢寰問道:“你可殺過峨嵋派門下的人嗎?”楊夢寰道:“弟子被四個僧人圍攻,一時無法脫身,背上挨了一杖負創甚重,暈迷之間,舉劍刺去,傷了一人。”超慧冷笑一聲,道:“一劍由前胸直透後背,當場死去,另一人被玉蕭仙子擊中‘天靈要穴’而亡,這兩筆債都應該算到你們昆侖派的頭上。”玉靈子臉色微變,道:“這麼說來,貴派是存心和我們昆侖派過不去了?”超元冷笑道:“道兄乃一派掌門身份,怎麼也這等不講情理,貴派中弟子,為一個幫匪首領之女,跑到我們萬佛寺去,鬧得天翻地覆。但我們仍然留他一步餘地,未傷害他的性命,隻把他生擒囚禁,這些無非看在武林同道份上,準備派人把他送到昆侖金頂峰三清宮去,交給貴派自行處理,不想他竟借我們給他送食用之物的機會,逃了出來。既然逃走也就罷了,本派也沒有派人追蹤,不想他競去而複返,而且還勾引了玉蕭仙子,重到萬佛寺去尋仇,連傷本門兩個弟子,這等上門欺人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最為可恨的還是勾結天龍幫中幾個壇主,擄走本派……”他本想說擄走本派掌門人,但又忽然想到這乃異常丟臉之事,豈能當著昆侖三子之麵說出,隻覺臉上一熱,倏然住口。要知峨嵋派超凡大師被天龍幫擄走之事,除了峨嵋三老之外,隻有很少幾個人知道,因為此事關係太大,天龍幫不敢張揚出去,隻怕引起武林公憤,峨嵋派又羞於和人談論此事,暗中卻在邀請和峨嵋派交往極深的高人,準備到天龍幫黔北總壇,把超凡劫奪回來,然後再圖複仇之法。隻見玉靈子雙眉一聳,臉上變成鐵青顏色,回過頭問夢寰道:“這位超元禪師之言,是否句句真實?”楊夢寰道:“弟子不敢欺師,事情確然是有,隻不過那位老禪師歪曲講來,聽起來就有些不對了。”玉靈子冷笑一聲,道:“那你且把真實經過說出,本派門規森嚴,決不容有一句欺瞞尊長之言。”楊夢寰道:“弟子決不敢有一句謊言,蒙騙師長,事情起因,確是為弟子救助天龍幫龍頭幫主的女兒李瑤紅惹起。”玉靈子道:“隻此一條已有觸犯本派門規之嫌,如果動機再錯,那就難獲饒恕。”朱若蘭看玉靈子滿臉殺氣,心中甚是不安,她久聞武林中九大門派戒規森嚴,門下弟子觸犯條律,決不饒恕,隻怕楊夢寰一言錯出,造成難翻鐵案,當下一顰黛眉,道:“我這白雲峽乃清靜之地,最好不要在我這白雲峽中談你江湖上恩怨之事。”楊夢寰淡淡一笑說道:“弟子由括蒼山西返途中,遇上了峨嵋派四個僧人,圍戰一個少女……”三手羅刹彭秀葦乃久走江湖之人,已從朱若蘭剛才幾句話中,聽出她心中思慮之事,當下接道:“以眾淩寡依多求勝,可是大背江湖上規矩的事,楊相公既然看到眼中,就該拔刀相助那少女一臂,才是俠義行徑。”超元冷冷望了三手羅刹一眼,卻忍耐著未出一言。隻聽楊夢寰繼續說道:“弟子並不認得那四位僧人,是峨嵋門下弟子,但卻和李瑤紅有過數麵之緣,因此上前勸說,希望雙方罷手息戰,那知四個師父不但不聽弟子勸解之言,反責弟子多管閑事,並質問弟於是何人門下,膽敢管峨嵋派中事情……”超慧冷冷接道:“李瑤紅用歹毒無比的暗器連傷了我們峨嵋門下兩個弟子,我們派人追蹤捉她,該是不該?”楊夢寰待超慧說完,又接著說道:“弟子當時雖受羞辱,但仍忍氣吞聲,未和四位師父爭論,隻求他們放過李瑤紅,那知四位師父執意不允,並逼著弟子一起到峨嵋山萬佛寺去見掌門方丈。弟子想那萬佛寺超凡大師,乃武林一派掌門身份,定是寬宏大量之人,當下就答應下來。不想到了萬佛寺後,隻見到超慧師太,先把弟子訓斥一頓後,又下令把弟子和李瑤紅一起囚入石牢,弟子看情形不好,迫得拔劍動手。弟子雖知技不如人,但因激於一時義憤,放走了李瑤紅,獨拒追兵,被超慧師太生擒囚入石牢半月之久。後來,借得一位小師父送飯機會,逃出了石牢,那知途中又遇上李瑤紅,經她相告,說弟子恩師已尋上萬佛寺找我去了。因此,弟子又重返萬佛寺去尋恩師。哪知事情會有那麼趕巧,玉蕭仙子也到了萬佛寺。弟子是否和玉蕭仙子勾結,那位超塵大師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掌門師叔一問便知。至於李瑤紅請到天龍幫中壇主趕到之時,弟子和玉蕭仙子都已受了重傷,就不大清楚了。”玉靈子臉色稍見緩和,但仍冷漠異常地問道:“你這話可是句句真實嗎?”楊夢寰道:“弟子如說了一句謊言,願受派規製裁。”玉靈子轉臉望著超元大師,說道:“本門弟子供詞,若有不實之處,還望大師指正出來。”超慧搶先接道:“如他供詞屬真,哪能這般湊巧,分明他早已和天龍幫及玉蕭仙子勾結,預謀向本派尋仇。”一陽子微微一笑,道:“師太之言,未免太過武斷,劣徒是否勾結了天龍幫中人物,向貴派尋仇,眼下尚未查明,貧道不便妄斷。至於玉蕭仙子,確是由昆侖山和貧道一齊動身趕奔貴寺,不敢相瞞三位,玉蕭仙子和幾位動手之時,貧道已到了峨嵋山中。”超塵道:“阿彌陀佛!你既然到峨嵋山,為什麼不到我們萬佛寺去,你去了也許不致使咱們峨嵋、昆侖兩派之間,結下這段梁子。”一陽子道:“如你這般說法,咱們這段因誤會結下的嫌怨,是無法可解了嗎?”超慧冷冷地答道:“要想消除這段嫌怨,除非是拿你們昆侖門下兩個弟子的性命償還……”一陽子仰臉望天,哈哈大笑,道:“師太之言,未免太過,你們峨嵋門下的弟子性命是命,我們昆侖派門下弟子的命就不是命嗎?動手過招,優勝劣敗,這等強詞奪理之言,聽來實令人難以入耳,不怪貴派弟子命短,卻來怪我們昆侖門下弟子命長了。”超慧正待反唇相識,朱若蘭已滿臉嗔怒之色,冷笑道:“原來你們三位是來我白雲峽中尋仇,別說昆侖三位道長是我客人,就是素不相識之人,我也不願看著在我這白雲峽中動槍動刀,三位如果沒有別的事,那就請便吧。”三手羅刹彭秀葦突然向前疾進兩步,一揚手中毒沙,道:“三位快請趕路,我們主人素來說一不二。”超元氣得冷哼一聲,回頭望著超塵、超慧,道:“咱們走!”他究竟是閱曆豐富之人,雖然在憤怒之中,仍能衡量敵我之勢,強忍下胸中怒火不發;而且製止住超塵、超慧,不讓兩人發作。昆侖三子心知此仇已經結下,已不是言詞能解說得了的,也就不再多費唇舌。這當兒,忽聽一聲悠長的嬌呼聲後夾著厲喝之聲遙遙瓢傳而來。朱若蘭耳目敏銳,聞得那嬌喊聲後立時辨出是李瑤紅所發,心中忽然一動,忖道:她這等大聲呼叫,自非無因而發,抬頭望去,隻見正南方山峰之上,有幾條人影,追逐而來,但因那人影相距過遠,難以分辨清楚像貌。趙小蝶內功精深,又眼過萬年火龜內丹,目光大異常人,隻聽她啊了一聲,說道:“奇怪!那些人邊走邊打,不知在搞什麼鬼?”但見那兒條人影相繼下了山峰,消失不見。朱若蘭一顰黛眉,問道:“妹妹,那最前麵一人,是不是一個女子?”趙小蝶點點頭,道:“不錯,她手拿著兵刃,當先奔走,後麵跟了很多人,似乎手中都握著兵器,像是追她,又像是保護她,邊走邊打。”朱若蘭:“那定是李瑤紅啦!咱們得接迎她去!”說完,當先向南奔去。峨嵋三老相互望了一眼,隨後跟去,昆侖三子怕朱若蘭難抵對方人多,低聲商議幾句,隨在峨嵋三老身後跟去,趙小蝶沉吟一陣,帶四婢走在最後。朱若蘭身法何等迅快,幾人轉過山腳之時,早已不見了她的蹤影。這等深山之中,到處是攔路絕峰,很少有路可循,幾人未見她走的方向,一時不知何去何從,全部停了腳步。忽聽趙小蝶嬌喝一聲:“站住。”左手一揮,身後四婢齊出,白衣飄飄,快如流矢般超到峨嵋三老前麵,回頭攔住去路。超元看四婢年紀雖然不大,但身法卻是快捷絕倫,他剛和朱若蘭動過手,心中餘悸猶存,不敢莽撞出手,回頭望了趙小蝶一眼,冷冷問道:“女施主,攔住老衲,是何用心。”趙小蝶道:“剛才我蘭姊姊讓你們走,你們不走,現在就得要等我蘭姊姊回來才能走了。”趙小蝶頭望了望昆侖三子,見他們靜靜站在一側,似是沒有走的打算,遂緩步走到慧真子身傍,隻見她左手輕攬霞琳,沈霞琳伏在她肩頭之上,滿臉困倦之色,似已熟睡過去。她忽然覺著這位嬌稚的少女,象征著什麼?她沒有心機,沒有妒恨,但卻有人間最真實的情愛,最純潔的靈魂。再看楊夢寰時,隻見他垂著雙手,站在師父身後,臉色十分莊嚴。一陽子似是聞到了他身上的腥臭之氣,回頭望了夢寰一陣,輕輕地歎息一聲。在場諸人,除了趙小蝶和四婢之外,似是都有著很沉重的心事,一個個臉色凝重。忽聽趙小蝶輕舒一口氣,道:“好啦!蘭姊姊回來了,你們有什麼事,都問她吧。”她似已被那莊肅得近乎冷漠的空氣,壓得喘不過氣,不知如何處理眼前這紛亂錯綜的局麵。反過頭看去,隻見朱若蘭和另一個玄裝少女,並肩聯袂而來。兩人身後數丈左右,緊追著六七個人,一陽子翻腕拔出背上寶劍道:“咱們昆侖派連番受過別人施恩,今日正好借機一報。”慧真子輕輕推開霞琳,拔出劍來,低聲答道:“好!我受過她療毒救命之恩,今日當借機酬報,免得耿耿於心,日夜難安……”她因偏愛霞琳,不自覺對朱若蘭產生出一種敵意。在她想,要想促成霞琳和楊夢寰一對美滿良緣,隻有使兩人早些和朱若蘭離開。她這等用心,雖然未明講出口,但經常無意之間,表達出來。一陽子知她的用心,玉靈子也早已看出來。兩人對這位居中不偏,維持了昆侖三子間均衡局麵數十年的師妹,都很愛護,什麼事都讓她一步,玉靈子對她更是歉疚甚深,他知道師妹本和大師兄相處很好,隻因怕傷自己之心,甘願拋棄愛侶,遁身空門,留居在金頂峰三清宮中,陪守了自己數十年……當下也拔出背上寶劍,聯袂迎上去。朱若蘭輕功雖好,但因她手中拉著李瑤紅,奔走速度,減低很多,身後追來幾人,又都是當代江湖中一流高手,身法快速,昆侖三子距兩人還有丈許距離,忽見李瑤紅雙腿一軟,摔倒地上。但聞一聲破空銳嘯,一串金丸,疾如電射般,猛向朱若蘭後背打去。朱若蘭嬌軀疾轉,左手一揚,幾粒牟尼珠劃空迎去,但聞幾聲金鐵相觸之聲,飛來金丸,盡被牟尼珠擊落。但這一緩之勢,疾追幾人,已由四麵八方合圍而到。朱若蘭突然嬌叱一聲,雙掌連環拍出,刹那之間,擊出五掌,把逼近身側強敵,一齊迫退。一陽子大喝道:“幾位大都是武林中一派掌門之尊,久負盛譽之人,怎麼這等不守江湖規矩,以眾淩寡。”喝聲之中,左手已拔出肩上綠把古劍,疾躍而上,寶刃揮舞之間,寒光森森耀目,擋在朱若蘭前麵。隻聽幾聲嬌喝,三手羅刹彭秀葦,和趙小蝶身側的四個白衣小婢,一齊飛躍而到。彭秀葦雙足還未落地,右手毒沙,已自出手,日光照耀之下,突然湧起一陣濃煙,千百粒藍汪汪的鐵沙,卷襲過去。朱若蘭探手抱起李瑤紅,急聲喝道:“決些退下……”當先轉身一掠,人已到一丈開外。隻聽對方冷笑聲中響起一聲斷喝道:“好歹毒的暗器。”餘音未絕,突聞強風呼嘯,那迷目卷襲而來的毒沙,忽地倒轉方向,反擊過來,彭秀葦驚叫一聲:“道長和各位妹妹快退……”氣運雙掌,平胸推出,一股掌風潛力,直向反擊而來的毒沙上撞過去。一陽子不退反進,左右雙劍揮起一片光幕,疾向彌空毒沙中衝去。忽聽趙小蝶嬌叱劃空,披肩藍紗飄飛,人如雲雀穿空而下,雙掌一先一後,相連拍出。她已深具“大般若玄功”根基,內力深強無比,兩掌拍擊出手,尚未見什麼特異之處,隻待她擊出內力和那被人逼轉毒沙力道相觸,忽生強勁反彈之能,千百粒毒沙,倏然又反射回去,勢道迅疾,粒粒響起破空微嘯。這等威勢,不禁使昆侖三子和峨嵋三老看的神色大變,就是朱若蘭也看的呆了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