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公泰旨在搶人,這攻敵一杖,本是虛抬,搶人的左手,卻是去的迅快絕倫,借彭秀葦側身閃讓杖勢,已抓住李瑤紅的左臂,用力一拉,硬把李瑤紅奪了過去,三手羅刹不敢和他奔奪,隻得鬆手。他正暗中慶幸得手,忽覺劍風森森迫到他抓人的左臂時間,不覺微微一呆。轉臉望去,隻見一陽子滿臉怒氣,長劍壓在他左肘關節之處,隻要他微一用力,左臂勢必被他斬斷不可,不禁一皺眉頭,怒道:“道長,這是什麼意思?”一陽子道:“聞兄一派宗師之尊,怎能用這等手段對付一個受傷少女,再不放手,可莫怪貧道失禮了。”說話之間,右手微一加勁,劍鋒劃破衣袖而入,觸及皮肉。聞公泰怒視了一陽子一眼,放開李瑤紅,冷笑道:“道長乃身列九大門派中人,不想竟然反助外人,咱們華山和貴派,看來是結定梁子了。”一陽子淡淡一笑,收回寶劍道:“如果天龍幫有意和咱們九大門派為難,貧道自應算得一份,但聞兄這等卑劣手段,貧道卻不敢苟同。”聞公泰冷笑一聲,青竹仗反臂疾點三杖,分襲一陽子三大要穴。這時,陶玉已運氣調息複元,除了雙臉紅腫未消之外,均已如常,微睜雙目向四外打量一陣,隻見五派高人分守四處要道,把天龍幫圍在中間。馬家宏看群雄雖都分守在四麵要道之上,但卻都在靜觀變化,不肯出手,當下一擺室劍,大聲喝道:“今日如不借機會把天龍幫中幾個重要人物除去,咱們九大門派,永無安枕之日。”人隨聲起,當先向李淪瀾猛擊過去。峨嵋三者對天龍幫心懷大恨,果然一齊出手相助。王寒湘一張捂扇,接住馬家宏來勢,川中四醜迅快地搶了方位,排出四象陣法擋住了峨嵋三老。齊元同反手由背上取下兩麵銅鈸,一手一個蓄勢待發,勝一清右手橫刀,左手扣了一枚子母神膽,五毒叟莫倫黃鼠般的臉色,冷漠得像罩了一層嚴霜,左袖虛飄飄地在山風中搖蕩,右手卻潛運五毒神掌,俟機劈出。聞公泰和多臂金剛屠一江。白衣神君滕雷及騰雷兩個師弟張化、張洛,一齊緩步向場中逼去,五人不肯出手相助,十道眼神卻怔的盯在《歸元秘笈》之上。朱若蘭看場中劍光刀影,打的十分激烈,但一時之間似難分出勝敗,低聲對趙小蝶道:“妹妹且莫慌著出手,等他們打個筋疲力盡之後,咱們再出手搶那《歸元秘笈》不遲。”隻見趙小蝶呆呆地望著幾人動手,對朱若蘭的話,卻似未聞一般。原來,她正在用心把熟記於胸中的各種武功要訣,設法融會於對敵搏擊中,雖是看人動手,但心神之專注,比動手之人,更有過之,每見人家出手一招,就思索拆解之法,如對方所用破解手法不同,又推想何以會出這一招。朱若蘭看她神采飛揚,英氣煥發,那付躍欲躍動神情,知她在融會劍法,心中大悟,不再打擾於她。回頭望去,隻見楊夢寰滿臉痛借之色,目光不時向李瑤紅投瞥過去,目睹情傷,心如劍創,不覺間妒恨大起,探懷摸出粒牟尼珠,正待施展米粒打穴絕技,擊襲李瑤紅兩處死穴,忽聽沈霞琳輕輕歎息一聲,叫道:“黛姊姊,寰哥哥的傷勢可是全好了嗎?”原來朱若蘭推活楊夢寰穴道之後,沈霞琳就一直守護身側,看著他運氣調養傷勢。她全副心神貫注在夢寰身上,對外局勢變化,看也不看一眼,現下忽見他睜開眼睛,瞧來瞧去,心中十分擔心,不自覺問了朱若蘭一句。她聲音雖極嬌柔動聽,但聽在朱若蘭耳中,卻如巨雷轟頂一般。心頭一凜暗自責道:朱若蘭啊!朱若蘭,如非琳妹這一句相詢之言,你幾乎造成了大錯,李瑤紅已然和他有了夫婦之實,沈霞琳更早已全心相愛,難道你真還要加入這場情愛紛爭之中不成?即是相愛於他,就該為他設想,應該盡你之力,促成他們三位一體才對……經此心念一轉,心中妒恨頓消,隻覺那深蘊在心中的情愛煩惱,刹那間升華人最高境界。私情消減,心靈一片空明,數月來困擾於她的萬縷情絲,盡被一念而生的慧劍斬斷,當下微微一笑,道:“他穴道已解,不會再礙事啦。”說完話,忽然淩空躍起,兩個起落,躍到了三手羅刹身側,低聲問道:“她的傷勢如何?”彭秀葦道:“傷勢不輕,神誌一直在昏迷之中。”朱若蘭輕輕一歎,目光在李瑤紅臉上望了一陣,道:“現下《歸元秘笈》已落她父親手中,在場之人都誌在那三冊奇書,縱有私怨,但到利害一致時,亦可暫棄私怨,擁手聯盟。她傷得這等慘重,非經療冶難愈,救她清醒過來,隻有徒然使她受苦,還不如讓她暫時昏迷著好些。你要好好保護於他,其它的事可以不管,僅防他人突然搶他,迫他父親以奇書交換、她已重傷奄奄,無論如何是再受不住傷害了。”彭秀葦看她徒然之間,這等關心李瑤紅起來,心中甚感奇怪。當下答道:“姑娘但請放心,婢子當盡力保護於她,決不讓她再受到損害就是。”朱若蘭自把數月以來難決難斷的困擾,思透解脫之後,心境甚是快樂,聽完彭秀葦回答之後,不禁展眉一笑。朱若蘭生性端莊,平日難得一笑,她突聞一聲歎息入耳,笑容突斂,轉臉望去,隻見陶玉瞪著一雙眼睛,凝神相望。原來陶玉自見得朱若蘭易換女裝之後,就覺她美豔難以倫比。隻是柳眉含威,英氣逼人,過於莊嚴,不似沈霞琳那等溫婉柔和,嬌稚可人。但剛才看她盈盈一笑,竟是嬌媚兼具,動心懾魄不覺微微一歎。朱若蘭冷哼一聲罵道:“死在眼前,還敢作孽。”這當兒陡聞李滄瀾大喝一聲,緊接著聽得聞公泰說道:“好一個海天一叟果然名不虛傳。”朱若蘭側目看去,隻見李滄瀾右拐左掌,領先開路,向正西方向衝去,齊元同、勝一清、崔文奇、五毒叟,緊隨身後、王寒湘和川中四醜斷後,且戰且走,華山派的多臂金剛屠一江,卻閉目站在一側,運氣調息,看上去,似已受了內傷。原來,李滄瀾初見一陽子救愛女時,心中甚是奇怪,但聽到他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心中又十分敬服,暗道:玄都觀主為人,果有君子之風,返回總壇之後,我要傳今天龍幫各地分舵,不和昆侖門下為敵,遇事讓上三分,以報他今日救我愛女之情。正在忖思之間,瞥見朱若蘭已躍落到女兒身側,不禁大吃一驚,忖道:此女武功絕倫,如她擒住我女兒作為人質,可是太難搶救。哪知事情大出了他意料之外,朱若蘭似對李瑤紅毫無敵意,而且神色情態之間,還似很關心她的傷勢。他乃一代怪傑,智計武功有過人之處,雖然還想不出朱若蘭何以會對女兒那般愛護,但已看出朱若蘭對女兒絕無惡意,而且還會盡心力保護於她,心頭一寬,低聲喝道:“往西闖。”手舞龍頭拐,當先開路。天龍幫五旗壇主個個都是武林中傑出人才,不但武功過人,而且都有超群的機智,臨危不亂,審敵判勢,幾人雖都覺那《歸元秘笈》乃武林極為難得的奇書,既然到手,就應該早些突圍而出,但因李瑤紅是幫主的唯一愛女,父女情意,自難免使他猶豫難決,是以,誰也不敢正言相勸,隻有王寒湘用旁敲側擊的辦法,提出意見,供他參決。待聽到李滄瀾下令突圍,幾人心中暗暗佩服,忖道:龍頭幫主果然才智過人,雖是父女之情,仍不能亂他心意。華山派中多臂金剛屠一江,一見李滄瀾揮拐突圍,橫裏一躍直搶過去,橫阻去路。李滄瀾一探臂龍頭拐直點過去,去勢勁急,挾著破空風聲。屠一江吃了一驚暗道:此人功力之深,果真是罕見罕聞,隨手直點一拐,競有這等威勢,哪裏還敢大意,身軀疾轉半周,讓過點來一拐,右臂疾出,一掌迎麵劈去。李滄瀾急欲脫身,不耐久戰,大喝一聲,硬接多臂金剛一掌。他內功精深,一掌硬打,隻震得屠一江內腑血翻氣湧,半身麻木,一連退了四五步,才拿樁站住。他隻需趁勢劈出一掌,屠一江在運氣調息之時,自無能再運用內家真氣抗拒,勢非被震斃掌下不可,但他卻在運掌欲待擊出之時,猶豫了一下,他怕這追魂奪命的一掌,激怒了環伺在四周的強敵。就在這一刹那間,聞公泰已大喝一聲,青竹杖疾點而到。李滄瀾揮拐掃杖,欺身直進,左手揮處一招“手揮琵琶”當胸拍去,同時招呼屬下,合力突圍。這時的局勢,是天龍幫走在最前,五大門派高手相隨於後,朱若蘭、沈霞琳、趙小蝶、楊夢寰等,又跟在五大門派高手後麵。聞公泰剛才和李滄瀾相搏兩招,心中已明白如不能各捐私心,求得眼下五派中人同心合作,全力和天龍幫一拚,決難勝得人家。量敵審勢,心念大轉,當下對滕雷說道:“滕兄,看今天局勢,是什麼人的天下,那《歸元秘笈》最終要落在什麼人的手中。”滕雷道:“好說!好說!如果聞兄能予退讓,兄弟亦將甘心放手。”聞公泰微微一笑,道:“馬道長既肯用心去想辦法,看來也是不甘後人了。”滕雷道:“這個麼,兄弟很難預料,不過,看來今日之勢,不鬧出流血慘局,隻怕難得罷手。”兩人這一說話,立時落後了丈餘,滕雷震臂一個急躍,追了上去。聞公泰亦急急趕了上去,翻越兩座山嶺,到了一片濃密的鬆林所在。李滄瀾一看那山勢形態,不禁微微一怔,原來那片鬆林兩側都是削立的高峰,後麵形勢如何,又被那一片濃密鬆林擋住,難以看得清楚。他微一猶豫,後麵緊追的五派高手,已然趕到。王寒湘低聲說道:“幫主暫請入林,俟天色入夜,再思脫身之策不遲。”李滄瀾回頭一看,見朱若蘭和趙小蝶也追了上來,隻得進入鬆林。群豪追到林邊之後,停住了腳步,互相望了一眼,誰也不敢冒險深入。聞公泰目光環視,掃掠群豪一眼,說道:“天龍幫崛起江湖之後,短短二十幾年,勢力已遍及江南。近年以來,又以極快的進度,向西南江北擴展,不是兄弟說句泄氣之言,眼下咱們稱武林九大門派,隻伯沒有一派能和天龍幫的實力抗衡,如果再被他們取去《歸元秘笈》,不出十年,整個江湖都是天龍幫的天下了。”他這一番話果然激發起群豪同仇敵汽之心,馬家宏首先點頭道:“聞兄之言,說的一點不錯,咱們今日如不能把《歸元秘笈》搶到手中,在場諸人,不但都無顏再見武林同道,而且還替咱們武林中九大門派的下代弟子們,埋下滅門慘禍。李滄瀾一代泉雄,武功已高強絕倫,如再得《歸元秘笈》武學奇書,那可是如虎添翼,此事關係太大,不能等閑視之。咱們如不能捐棄私心,合力聯手,對付天龍幫,隻怕是難以奪得奇書。”滕雷一裂大嘴巴,皮笑肉不笑他說道:“馬道長言之有理,但不知有何高見能奪回《歸元秘笈》?”馬家宏心中暗罵一聲,好個刁惡之徒,日後非要好好給你一頓教訓不可。他心中雖暗罵,嘴裏卻微微一笑,接道:“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大家都不存謀得《歸元秘笈》之心,把那奪得奇書,歸還給原主,但此事隻怕難以行通,第一個滕兄就不讚成……”他回目望了朱若蘭、趙小蝶一眼,目光轉注在白衣神君臉上,接道:“滕兄你說是也不是?”滕雷幹笑兩聲道:“佩服!佩服!好一個嫁禍他人之計,不過兄弟想馬道長說出這等豪語,想來定是未存取得那《歸元秘笈》之心了。”馬家宏目不轉睛,望也不望滕雷一眼,繼續說道:“因而兄弟想到了個十分公平的辦法,既可合力對付天龍幫,又可各憑武功取得那《歸元秘笈》。”聞公泰拂髯一笑道:“高明,高明,兄弟當洗耳恭聆道長高見,不過,峨嵋派超元大師已經聲明在先,無意於《歸元秘笈》、咱們武林中人,最重信諾二字,峨嵋派既是不願取得,那就不妨退除。”超元冷哼了一聲,但卻未接一言。馬家宏笑道:“這是最好不過,兄弟原本想奪得《歸元秘笈》之後,把它封存起來,然後再有咱們五派具名,邀請另外四大門派,定期比劍,一來決定秘笈誰屬,順便亦可把數百年的排名之爭決定。”聞公泰望了滕雷一眼,道:“滕兄是誌在必得,決定不甘退讓了。”馬家宏笑道:“兄弟隻想看看奇書記載些什麼武功,並未存久霸之心。”聞公泰轉臉望著昆侖三子:“三位道兄心意如何?不知是否願退讓一步。”玉靈子冷笑一聲道:“幾位這等說來說去,不覺著是自我陶醉嗎,等幾位商量好辦法,隻怕人家天龍幫早已攜著奇書,回到黔北總壇了。”,群豪聽踢呆了一呆,不約而同一齊把目光投集到朱若蘭身上,想從她神色之中,看出一點跡象。隻見朱若蘭抬頭望天,臉上一片冷漠,竟是看不出一點可資揣測的神情。聞公泰低聲問屠一江道:“師弟可覺著好些嗎?”屠一江道:“經我一陣調息,氣血均已複常,不礙事了。”聞公泰心兒一寬,回頭向昆侖三子說:“三位道兄也是九大門派中一環主節,如果天龍幫真的把《歸元秘笈》帶走,十年內必形成獨霸江湖局麵,那時貴派決不能獨樹一幟……”玉靈子截住了聞公泰的話,道:“那以聞兄之意如何?”聞公泰道:“兄弟之意是先把那《歸元秘笈》奪回再說,不管被那位搶到手中,隻要是咱們九大門派中人,事情就好辦得多,不知道兄以為如何?”玉靈子側目望著一陽子,道:“師兄有何高見?”一陽子淡淡一笑:“一切都請掌門人作主裁決,小兄恭候調遣。”土靈子低頭沉思了一陣,對聞公泰道:“聞兄既然瞧得起我們昆侖派,貧道等自是不便推拒。這麼吧,我們昆侖派負責搶書,聞兄等可分頭拒擋五旗壇主和川中四醜。”聞公泰暗罵道:“好個刁惡的牛旱子,縱是搶到了奇書,還真能帶得走嗎?心中雖在暗罵,口裏卻笑道:“就依道兄之意吧,不過,蛇無頭不行,兄弟想推舉馬兄發令,不知各位是否讚成?”馬家宏微微一笑道:“兄弟德薄能淺,豈可當此大任,我看請滕兄主持其事吧?”滕雷裂開大嘴,無聲一笑,道:“兄弟和聞兄意見相同,馬道兄不必謙辭了。”馬家宏目光轉到峨嵋三老臉上,笑道:“那麼由峨嵋三位師兄主持吧?”超元道:“好說,好說,我們峨嵋派未存半點私心,隻是為我們九大門派著想,隻要是對付天龍幫的人,我們甘願受命聽遣。”玉靈子不待馬家宏開口相詢,就搶先說道:“我們昆侖派已有專司之責,甚望道兄在調遣人手之時,能以兼顧大同,免得功虧一簣。”馬家宏笑道:“各位大師、道兄都這麼賞兄弟臉,貧道隻好勉力應命,但各位大都是一派掌門之尊,遣分職司,買難情理並顧,有什麼錯誤之處,還望諸位師兄、道兄包涵一些。”聞公泰拂髯大笑道:“這個馬兄盡管放心,以兄弟而言,但有所命,無不遵從,馬兄乃眾意推選之人,如有人借故抗命,那無異自毀承諾。”馬家宏又道:“臉兄所帶兩位師弟,分鬥天龍幫紅、藍二旗壇主,聞兄和命師弟接戰黑、白二旗壇主,兄弟對付黃旗壇主,尚有那位奇裝異服的黃衣少年,兄弟想勞動昆侖……”玉靈子不待話完,立時接道:“我們已專司奪書之責,恕難另接重任。”馬家宏道:“貧道之怠是想請貴派門下一位弟子楊夢寰出手。”慧真子冷笑一聲,道:“你明知他不是對方敵手,派遣他對敵,是何用心?”馬家宏哈哈一陣大笑,道:“三位道兄盡管放心,昆侖三派天罡掌和分光劍法江湖上無人不知,道兄門下雖年齡有限,功力略遜一籌,但那劍招、掌法,想必已盡得傳授,如果他有了什麼損傷,貧道甘願以命相抵。”玉靈子回頭望了夢寰一眼,暗道:今日如不讓他出手,昆侖派威名何在,如若答應,又怕他難和對方抗拒,一時間沉吟難決。楊夢寰一見掌門師叔麵現為難之色,當下挺身而出,道:“弟子傷勢已好,已能受命出戰。”玉靈子還未答話,聞公泰已搶先讚道:“小兄弟豪氣幹雲,果不愧昆侖門下弟子。”趙小蝶一顰黛眉,低聲問朱若蘭道:“他傷勢還未好,豈能出戰,姊姊快些喚他回來。”朱若蘭笑道:“不要緊,讓他去吧。”趙小蝶探手人懷,摸出一粒丹丸,正想送給夢寰,忽然心中一動;暗道:我如送這靈丹給他,必然引得人人注目相視,不如給他師妹轉送於他。當下走近霞琳,低聲說道:“你把這粒丹丸給你師兄服下。”沈霞琳展顏一笑,接過靈丹,緩步向夢寰走去。朱若蘭秀目側轉,望了趙小蝶一眼,暗自歎息一聲。趙小蝶忽覺臉上一熱,垂首望著鞋尖;低聲說道:“蘭姊姊,我作惜了事嗎?”朱若蘭伸出手來握著她一隻玉腕,輕聲笑道:“你沒有錯,是姊姊錯了。”趙小蝶忽地抬頭,茫然問道:“你哪裏又錯了?”朱若蘭似是未想到趙小蝶會有此一問,不禁怔了怔,道:“一時之間也無法說得清楚,等到咱們奪回你那《歸元秘笈》之後,回去再談吧。”趙小蝶輕輕地嗯了一聲,未再追問,仰臉望著天上一片悠悠浮雲,眉宇之間,隱泛起憂慮之色,顯然,她對楊夢衰挺身出戰之事,甚為擔心。一陽子冷眼旁觀,把幾個玉容如花的少女神情,盡都看到眼中,不禁輕輕歎息一聲。暗道:看來她們都似對寰兒有情,此事再要發展下去,不知鬧成何等悲慘結局,我如再不出麵過問,隻怕事情愈變愈糟。這次括蒼山事過之後,借機把他帶回金頂峰去,罰他五年麵壁苦修,或能挽救他這些桃花孽債……轉臉望去,隻見沈霞琳已走到夢寰身側,緩緩伸出白玉般的手掌,掌心托放著一粒丹丸,微笑著對夢寰說道:“寰哥哥,那位小蝶姊姊要我送粒丹丸給你。”楊夢寰側目一看,認出是趙小蝶在氓江舟中所贈於自己的靈丹,不禁心頭一跳,忖道:此丹靈效無比,她不過隻有五粒,在岷江舟中已送我兩粒,僅餘下三粒。她一向厭惡於我,何以此珍貴靈丹相贈:正想謝絕,忽然心念一轉,暗道:我內傷未愈,等下和人動手時,隻怕難以支撐下去,對方又都是江湖上久負盛名的高人,這一戰定是凶惡絕倫,雖有朱若蘭所授“五行迷蹤步”足以護身,但如正值動手當兒,內傷發作,不支而敗,那可大損師門威名,此丹靈驗神效,世無其匹,助我穩住內傷,當下伸手接過靈丹,一口吞下。沈霞琳看他沉思良久之後,終於取過丹丸,轉臉向趙小蝶望去。隻見趙小蝶也正凝目對她相望,彼此相視,各自微微一笑。群豪之中,有不少注視著二人行動,隻覺二人那相對微微一笑,有如春花怒放,各自心頭一跳。聞公泰突然大笑說道:“馬道兄這調兵遣將之才,果然與眾不同,兄弟佩服至極。”馬家宏微微上笑,道:“聞兄且莫過槳貧道,昆侖三位道兄是否應允門下出戰,還未可知呢?”聞公泰拂髯笑道:“這個馬道兄盡管放心,昆侖三子乃豪氣幹雲之人,焉有不允門下出故之理。”想得最快更新請訪問本書掃描校對網站中文網址‘幻想時代’玉靈子鐵青臉色對夢寰道:“此戰有關我們昆侖派在江湖間的聲譽,你自信能當大任嗎?”楊夢寰道:“弟子如果技不如人,願戰死以謝師門。”玉靈子擔心楊夢寰不是陶玉敵手,想要他知難而退,哪知楊夢寰竟然願以戰死謝罪,當下一皺眉頭,望了一陽子一眼,對夢寰道:“好吧!你既願出戰,我也不再攔阻於你……”馬家宏不待玉靈子說完,立時哈哈大笑道:“道兄既然答應,事情不宜再遲,兄弟既承各位抬愛,自應當身先難……”說著,一擺手中長劍,竄入林中。聞公泰一揮手中青竹杖,叫道:“這是我們大家之事,豈可讓馬道兄一人涉險?兄弟願奉陪一行。”左手探懷中摸出一把金丸,右手竹杖護胸,緊隨著進入林中。滕雷望望峨嵋三者和昆侖三子,笑道:“馬道兄和聞兄犯都入林,咱們豈能袖手旁觀?不如一齊進入林中去吧。”峨嵋三老別具用心,他們想擒得天龍幫一二壇主,以交換掌門人超凡大師,藉此挽回一點失去的麵子,當下首先應好,各揮兵刃,搶先入林。慧真子原想聯合大師兄一陽子勸說師兄,放手不問搶奪《歸元秘笈》之事,但因麵對幾派高人,隻怕有損玉靈子掌門尊嚴,始終未說出口,及見一陽子隨聲附和了掌門師兄意見,又不好再表反對。玉靈子拔出背上長劍道:“師兄師妹既無異議,咱們也入林去吧。”說完,仗劍當先,衝入林中,一陽子,慧真子,雙劍並出,緊隨追去。楊夢寰低聲對霞琳說道:“你跟黛姊姊走在一起。”說著急步相隨師父進入林中。沈霞琳微一怔,楊夢寰已隱人密林不見。滕雷幹笑了兩聲,對峨嵋三老一拱手道:“三位請。”白衣閃處。竄入林中。張洛、張化,同時躍起急追,峨嵋三老和多臂金剛屠一江互望了一眼,同時進林。沈霞琳眼看群豪,霎時間盡入密林,心中既掛念師父和寰哥哥安危,但又覺著應當遵從夢寰之言,一時之間,進退難決,呆在當地。朱若蘭看群豪盡皆入林,緩步走到霞琳身側,拉著她一隻手,笑:“走!咱們也進去看看。”當下和霞琳、趙小蝶等一起入林。她神色異常輕鬆,臉上始終帶著微笑,似乎早把《歸元秘笈》之事,忘諸腦後。這道密林,並不很深,不過一頓飯工夫,已然走到盡處,隻見兩側峭壁聳天,中間是一道四五丈寬的山穀,朱若蘭回頭對趙小蝶說道:“這道山穀,足有十五六裏深淺,深穀盡處,麵臨萬丈絕壑,天龍幫攜書入林,必從這道深穀中覓尋出路,正好自投絕境、咱們隻要擋守住這一條出穀之路,必可奪回你《歸夫秘笈》。是五大門派中人,各存了奪書之心,情勢變化難測,別看他們現在聯手同力,對付天龍幫,但如那奇書被咱們奪回之後,隻怕他們又要聯合天龍幫合力對付咱們。這些人都是江湖上久負盛名之人,各人都身懷一種或幾種絕學,不到性命交關之時、不肯炫露出手,別看他們剛才動手時打得十分激烈,但並未施展其本身真正絕技。我們在動手奪書之時,千萬不可魯莽出手。這時機的選擇,最為重要,一個不好,即將造成四麵楚歌之局。你雖已盡得《歸元秘笈》上記載之學,但要同時拒擋十幾個武林中一流高手,恐怕也非易事,那時,不但難以收回奇書。隻恐本身安危,也成問題了。”趙小蝶茫然一笑,沒有答話。要知她從小就在母親監督之下,修習“大般若玄功”,從未練過拳掌,這等上乘內功,必需意誠心專,胸無雜念。她不知自己已具上乘武功,要她陡然相信自己武功為天下第一高手,實是大不容易之事。朱若蘭看她臉上茫然之色,心知不經一段時間曆練,絕難使她建立自信,也不再多作無味解說,加快腳步,向前奔去。奔行不到一刻之後,已聞得呼喝之聲,朱若蘭突然放慢腳步說道:“再轉一個彎,就是深穀盡處,天龍幫被逼絕地,必作困獸之鬥,勢非有一場激烈絕倫的拚鬥不可。咱們可隱在暗處觀察,待雙方鬥到力盡之時,咱們再出手搶書,那時,縱然雙方聯合搶書,咱們也抵拒得住了。”趙小蝶似對奪取《歸元秘笈》之事,不在放在心上,輕輕一顰黛眉,道:“要是咱們相距幾人搏鬥之處太遠了,救人不是很不方便嗎?”朱若蘭先是微微一怔,繼而想到她所指之人,不禁淡淡一笑,道:“不要緊,他的五行迷蹤法已極純熟,雖未必定勝得陶玉,但自保決無問題。”趙小蝶歎道:“如果他要早學會了‘回龍三式’,那麼他一定可以勝得陶五了!”朱若蘭聽她念念不忘楊夢寰,心中大感驚異,暗道:她本極厭惡楊夢寰,何以忽然會這般懷念於她,她雖是心地善良之人,但因自小比居深山,又常聆翠姨偏激遺訓,見聞均少,如一旦動了真情,隻怕難以製止,我要早些設法把她和楊夢寰分開,免得愈陷愈深,進入難以自拔之境,作出什麼傷情害理之事,使這場已然繁雜的愛情糾紛,再加困擾,鬧到無法收拾的局麵……”她心中雖在暗作盤算,口中卻未說出,其實她對楊夢寰相愛之深,並不低於沈霞琳。不同的沈霞琳心中想什麼,口中就說什麼,她覺著今生今世不能和楊哥哥分離,那就流露於言詞情態之間,無顧忌,毫無隱瞞。但朱若蘭就不同,她乃天生傲骨,氣度高華,聰慧、膽識均非常人能及,自目睹楊夢寰迷藥亂性,和李瑤紅在山腹洞中諸般經過,芳心片片碎裂,當時亦會由妒生恨,動過殺機,但她究竟是大智大慧之,經過了一翻付思,妒恨全消,反而回到天機石府,取了衣服給兩人送去,剛才又目睹楊夢寰對李瑤紅流現惜愛之色,又觸發她無限感慨,設身處地,為人一想,實難有責怪兩人之處,這才揮劍絕情絲,使一縷私情,升華至最高境界,決心抽身而退,以促成沈霞琳,李瑤紅並侍楊夢寰。哪知事情又生變化,趙小蝶竟也自陷入漩渦之中,這確實增加了朱若蘭一大煩惱,她被這煩惱困擾得心急如焚,表麵上雖還看不出什麼,心中卻是反覆籌思解決之策。沈霞琳一心想念著師傅和寰哥哥勝敗安危之事,一語不發,連那經常掛在嘴角問的笑容,已消失不見了,小蝶眉宇籠罩一層憂慮之色,顰著黛眉想心事,三個人都懷著沉重的心事,慢步向前走著,四個天真的白衣小婢,卻仍然神態如常,滿臉歡愉容色。這三個人的神態,都落入了三手羅刹彭秀葦的眼中。這位身曆情場大變的老江湖,早已窺透三顆少女的心,隻因自己身屬下人之位,不便多嘴。幾人走到轉彎之處,已可聞清晰的大笑怒喝之聲,趙小蝶第一忍耐不住忽地縱身一躍,直飛過去,沈霞琳緊隨追上。楊夢寰本想隱身在那轉角之處,暗察五大門派和天龍幫動手情形,然後再選擇適當的時機出手搶回奇書。但因趙小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