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和桃花村中間隔著一座大山兩條小河,等村長帶著盧鄭母子兩個到杏花村時候天色已暗,院子堂屋前掛著一盞氣死風燈正隨微風輕輕擺動著,聽著外麵聲響,陪田櫻娘姐弟忙活了一下午的楊家夫妻首先迎了出來。
鄭娘子眼睛不太好,剛進院子便見著一雙高大男女靠近,頓時身子就是一軟,“田……田先生……。”
說起將兩個半大孩子趕出去占人房產,鄭娘子其實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因為她還想有個正經院子趕緊給已經十九的盧鄭說一房媳婦。然而,這人做了虧心事便心虛,心虛之下哪怕隻見了個影兒也疑神疑鬼。
“喲,鄭娘子這還記得田先生呢,可真是不錯。”楊三嬸見鄭娘子那樣就覺諷刺,忍不住嘲諷出聲。
“楊三嬸,我和我娘自然是記得田先生教導之情的,這不就承繼先生遺誌來杏花村將學堂給維係下去嗎。”盧鄭在杏花村來往了五年,自然認識被村人稱為朝天椒的楊三嬸,皺著眉頭給楊三嬸行了個書生禮。據他之前的估算,在楊三一家人回村之前就能把田櫻娘姐弟倆給趕出杏花村的,誰知道羅大牛辦事磨蹭,又遇上田櫻娘摔傷,竟然拖到了如今。
盧鄭和羅大牛都是一個想法,都覺得今天的事是楊三一家子在後麵出謀劃策,不然兩個少不更事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想到把房子讓一半出來的主意!而且盧鄭還不相信羅大牛轉述田櫻娘的那段話是田櫻娘一個小姑娘能說出來的,田櫻娘是什麼人他盧鄭一清二楚,就是個怯弱膽小成天低著頭但會偷看他一舉一動的呆瓜!這樣的呆瓜能說出那番大道理來,他盧鄭半分也不信。估摸著羅大牛為辦事不利找理由來著。
不過,盧鄭也的確怕了羅大牛說的那些話。他也依稀記得考童生時候聽人說過關於讀書人補貼的事情,戶籍上的血緣至親的確可以帶著秀才名帖去縣衙爭取一些應得的照顧和福利。若他真逼得太緊,就怕狗急了跳牆,到時候才得不償失了。所以說,思前想後了一番,盧鄭同意了羅大牛的說法先住田家一半的房子,日後之事,徐徐圖之便成!
盧鄭自認是個能屈能伸的人,既然打定主意了要徐徐圖之自然就不再繃著“童生老爺”的派頭,不但跟著羅大牛的牛車立刻便來了杏花村,而且見到楊三夫妻倆的時候態度分外端正。禮多人不怪,盧鄭現在可是童生老爺了,見麵先把姿態給放了下來,反倒讓楊三嬸滿腹酸話都沒辦法出口,憋得那個難受哦就差沒一口氣接不上來厥過去算了。
關鍵時候,羅大牛在院子外頭揮手嚷嚷道:“行了行了,別多禮了。楊三、楊三家的,趕緊過來幫童生老爺把東西歸置好。”他是趕著家裏的牛車去的桃花村。破家值萬貫,盧鄭母子倆窮得隻有一間茅草屋遮雨但也收拾了小半車破衣、破棉絮、農具等,全都在鄭娘子的強烈要求下堆在牛車上載到了杏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