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生受神操控,如今總該依自己的誌向,為蒼生幹一點事!”語氣十分堅決!
神母注視著雪緣,若然她沒有罩著麵具,雪緣定可瞧見她那一臉詫異之色……
良久良久,神母方才深深的仰天長歎一聲,道:
“很好,你……終於真真正正的……成熟了……”
是的!她成熟了!她不複是當初那個初進搜神宮便投進神母懷中恐懼飲的小女孩,她也不複是那個癡戀癡迷步驚雲的神姬……
當然,不再癡戀,並不表示她不再深愛:若然愛他是鍺,她永遠都不想做對……
“神母”希望你暫時不要把此事告訴阿鐵,我不想他……
雪緣的話猶未說畢,神母已打斷她的話,爽快的道:
“放心!我不會說,這是你的意願,我一定成全你。”
“很好。”雪緣臉上無奈地綻出一絲笑意,忽爾問:
“是了,阿鐵與聶風今天怎麼一大清早便外出?他倆在幹些甚麼?”
神母似是有點心虛,故意聳了聳肩掩飾,答:
“誰知道呢?男人也有男人們的心事,我們未必能完全明白,正如男人也不會完全明白我們的心事一樣……”這種似是而非的答案,答了如同沒答,真是神母的“拿手好戲”!雪緣也不欲深究下去,她隻是悠悠的轉身,一邊道:“神母,我還想靜靜的想一想,你就讓我獨個兒回家,在路上細想清楚吧!”
神母道:
“這又有何難?我倆暫且各行各路,各自歸家好了,不過……”
“孩子,希望你能記著我曾說過的一句話;即使全天下的人離開了你,我神母也會永遠站在你的身邊,永遠永遠的,你,明白嗎?”這是一句安慰的話,雪緣十分感激:
“我明白的,神母,雖然你隻是奉神之命把我撫養成人,但我縱小至大,早已認為……你是……我的……親生娘親了……”一語至此,雪緣已淚盈於睫,咽哽難言,惟有轉身,徑自舉步離去。
神母惆悵地瞥著雪緣伶汀的背影,不由滿目惋惜,喟然長歎道:
“天若有情天亦老,孩子,我隻有一個希望,就是當一切完結之後……”
“你,並不會像天那樣老,唉……”
究竟神母在說些甚麼?
究竟雪緣將要如何才可令神石口複原狀?
晚風溫柔的吹,溫柔得似是情人的甜言蜜語,溫柔得就像是——
情人的手。
如今沒被情人臂彎擁抱著的雪緣,一頭黑發飄飛,孤單的身子在溫柔的晚風中益發孤單,她形單雙影的徘徊在西湖市集的大街上,仿佛是一雙孤獨的,可憐的妖。
已經是日落西山,市集上營營役役的販夫走卒早已歸家樂聚天倫去;大街之上,隻有數間賣麥賣酒賣茶的店鋪仍在營業,為了生計,不少人依然在幹活!
正如大街暗處一個角落,一個小女孩一邊在晚風中瑟縮,一邊也在賣著花。
瞧女孩也隻不過是九歲上下年紀,這個年紀的女孩本應已在家中靜靜等侯娘親弄飯,怎麼她的父母竟會如此殘忍,這麼晚了,還要她一個小女孩在擺賣?
雪緣不期然步近這個女孩,女孩乍見有人步近,以為是生意來了,忙不迭拉著稚嫩的嗓子高聲大叫:
“好花!很好的花!姐姐,要不要買些好花?”
雪緣瞧著她那滿是汙垢的臉,和她身上革薄的衣衫,不禁異常憐惜的問:
“孩子,這麼晚了,你為何還在這裏賣花?你不感到冷?你的爹娘呢?”
畢竟是個九歲稚童,被雪緣如此一問,已毫無戒心地把平凡的身世和盤托出:
“爹去年死了,娘親最近也病倒了,家裏窮得很,我便替代娘親在此賣花;姐姐,請幫我買些花吧,這些花再賣不完,我……便連娘親的醫藥費……也賠掉了……”
啊!是一個孝順懂事的小女孩呢!女孩扯著雪緣雪白的衣角,雪緣瞧著女孩那雙可憐而又哀怨的圓眼睛,鼻子不由一酸,心中不忍,忙掏出一綻銀子遞給小女孩,道:
“孩子,姐姐不需要花,這錠銀子,你就拿回去給你娘親醫病吧!”
銀子已送至女孩眼前,女孩目光落在這錠銀子上,一時間竟爾站住了,也許弱小的心靈從沒想過,會有人這樣仁慈,贈一錠銀子?但,女孩居然拚命搖著小腦袋道:
“不!我不要!姐姐,娘親……說過,無功……不受祿,人要自力更生,我……隻是在賣花,又不是……在乞……”
啊!寧賣不乞?很好的家教呢!雪緣心想。
既然女孩如斯堅決,拚命搖頭,生怕雪緣硬把銀子塞給她,雪緣惟有道:
“那……姐姐便把你所有的花買下吧!孩子,夜了,快回家照顧娘親!”說話之間已把那錠銀子塞到那小女孩手中,惟恐她不要。
其實那幾株可憐兮兮的花那裏值一錠銀子,惟原則上是竟已賣了,小女孩總算欣然接過銀子,小臉滿是感激之色,道:
“謝謝姐姐!有,你心腸這樣好,娘親曾說,好人定有好報,老天爺……一定會給你一個……如意郎君的……”女孩說著已歡天喜的地拿著那錠銀子轉身,小腳急急的跑動著,像要盡快回家雇大夫給娘親醫病,悲哀而弱小的生命,所記掛的也僅是家中的慈親……
這個賣花的小女孩僅是其中一個不幸的例子而已,神州無數的大街上,還有無數窮苦而流連街頭的小孩,他們無依、無教育,也沒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