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劍聖落到地上的那滴眼淚,赫然被他緊緊盯得急速蒸發,頃刻化為一縷白煙!他的目光流轉,狠狠落到英雄雙劍之上,雙目嶄露一股毀滅性的可怕凶光,殺意畢露,他高呼:“好!英雄劍,既然你倆這麼清高,這麼寧碎不屈,誓死也不讓本劍聖得到你們!那,本劍聖也不會讓任何人得到你們!”
“我已不想再見你們,在受你們的侮辱!最乾脆的方法,就是——”
“把你們徹底毀滅!”
羞怒填胸!劍聖一發不可收拾,再難自己,他猛地舉起自己的無雙劍,便往英雄雙劍斬去,他要毀劍!
惟就在無雙劍已劈至英雄雙劍兩尺之內時,兩柄英雄劍赫然“嗡嗡”作響!似在哀鳴!
劍聖見狀大喜,他狂笑:“哈哈!英雄劍,你們終於害怕我了?你們終於肯屈膝哀求我了?你們終於知道我是天下無敵了吧?哈哈哈哈……”
劍聖一麵笑,手中無雙劍的劈勢卻未止,無論劍在哀求他與否,他已決定毀劍!
然而,就在千鈞一發之間,“波”的壹聲!劍聖的劍卻霍地頓止了!
他頓劍,隻因為,他心頭遽地升起一股很怪異的感覺!
他感到,有兩股很可怕的感覺至正向劍峰逼近!是的!他肯定自己沒錯!這兩股令他這個劍聖也感到可怕的感覺!
同一時間,英雄雙劍又再度“嗡嗡”作響!
劍聖似受到極端震憾:“什……麼?原來你倆劍鳴,非為我乞求,而是在呼喚你倆的主人?難道……?”
“正逼近劍峰的兩股可怕感覺,便是你倆不惜等了千百年寂寞歲月的主人?”
“但,為何這兩股可怕的感覺當中,有一股感覺極不穩定?就像連他自己也不願擁有這股可怕的感覺?”
“嗬嗬!很好!那本劍聖更想看看,到底英雄雙劍渴求的主人會是什麼樣子?還有那股極不穩定、連自己也不想擁有的可怕感覺,究竟發自——何方神聖身上?”
劍聖並不用等候多久!就在他沉吟之間,他身後遽地已響起兩陣破風之聲……
有人來了!
是英雄劍等待的主人來了?
不!劍聖不需回首,以其蓋世修為,已立時知道來者並非英雄劍的主人!
盡管他身後的來者所散發的劍氣,已是一等一的劍手,但,若論英雄,他們還不配!
劍聖頭也不回,也沒看來人一眼,已獨自冷笑:“你們雖已是一流劍手,但還不佩上劍峰!”
“以你們這樣的廢物也不配浪費本劍聖的時間!”
“給我——”
“滾!”
最後的一個“滾”字乍出,劍聖仍沒有回首看身後的人,卻霍地把手中的無雙劍往地上一插,“錚”的一聲!無雙劍入地後登時把地上無數野草震飛,儼如萬劍穿心一般直朝身後倆然勁刺過去!
無雙未出,已把無數長草幻化為劍,萬物皆劍,好匪夷所思的劍道修為!
這就是劍聖自五歲練劍,練至四十二歲所凝聚的蓋世功力!
他真的人如其劍,是一柄舉世無雙的——劍!
這邊廂,應雄、英名及小瑜三人剛好攀上劍峰之巔,第一眼,他們便看見劍峰的入口,立了一塊墓碑,上刻“大劍師之墓”五個大字,顯見此墓是後來上山求劍的劍手們不忍見大劍師暴師荒山,把他安葬於此!
第二眼,應雄、英名、小瑜便看見……
一道滔天血浪!
是比他們三人更快上山的劍龍劍虎所噴發的滔天血浪!
天啊!
當應雄、英名及小瑜定睛一看究竟之時,他們才發覺,此刻的劍龍劍虎,渾身赫然給無數畢直如劍的利草穿過,草尖從他們的身軀正麵刺入,再由背門刺出,早已把二人刺為兩頭刺蝟,血淋淋的相當駭人!
想不到以劍龍劍虎如此一流的劍手,亦在閃電之間中“劍”,他們唯一可幹的,便是鼓盡寶力以手上的金色龍劍及銀色虎劍擋著自己的心坎要害,饒是如此,他倆手中的龍劍虎劍亦給長草震斷,但總算沒讓至命的長草刺進心坎,自救一命,惟亦已傷重倒在地上,寸分難動!
是誰有此驚天動地劍藝?可以差點把劍龍劍虎這兩個一流劍手擊殺於股掌之間?又是誰如此心狠手辣,動不動便劍出無情?
是他!
應雄、英名與小瑜的目光終於落在一個正站在英雄劍畔的魁梧身影之上!他們三個,已來不及欣賞、讚歎英雄劍如何蓋世,因為此刻那個站在英雄劍畔的人,盡管仍沒回首看自己傷了什麼人,卻已開始以其低沉而威嚴無比的聲音,道:“廢物!”
“聽你倆適才劍抵擋我以草所化的劍勢聲中,我已聽出你倆所用的劍一柄刻龍,一柄雕虎,你們就是最近冒起的劍手——龍虎雙劍,是不是?”
好利害!他頭也不回,單是聽聲,已可聽出劍的形狀,可知他這數十年的生命對劍何等癡迷?何等了解?
“嘿嘿!不過你們的劍盡管龍刻虎,盡管價值連城又如何?就讓我教你們,劍,並不是用來‘看’的,劍,隻用來——‘戰’!”
“用劍作為自己身份地位的裝飾,實在是一件——自毀行為!”
那劍龍劍虎雖受重創,倒在地上難以動彈,惟神智仍然清醒,驟聽此語,不由雙雙麵現愧色,可惜二人咽喉左側,俱已被利草劃傷,此時若一說話,咽喉勢必血如泉湧,實是有口難言。
此時,仍是背向眾人的劍聖,猝地雙耳一動,似有所覺,但聽他又續說下去:“老夫所等的人亦已來了!”
“好!就讓老夫看個清楚,到底英雄劍所等的主人如何英雄蓋世?”
“到底是——何方神聖?”
此語一出,劍聖猝地回過頭來,定定的瞪著應雄、英名及小瑜!不,應該說,他的目光,隻落在應雄及英名身上!
禮尚往來,應雄也老實不客氣回望劍聖!隻有英名,目光依舊低沉而不顯眼!
“是……你?”劍聖的目光又再次收緊,隻全神落在應雄身上!
應雄眼見這個閃電間便殺敗龍虎雙劍的高手一臉敵意的瞪著自己,並未感到害怕,他從不害怕,也許,這正是他的缺點!因為這缺點會令他經常陷於生死危險的邊緣,他淡淡的反問劍聖:“你,認識我?”
劍聖冷笑:“我當然認識你,縱然我沒見過你,但你在你娘肚內的時候,已能散發一股皇者劍氣,這樣獨特的對手,我怎會不記得你?”
對!當年應雄在慕夫人肚內的時候,劍聖已能感應到他天生的皇者劍氣,如今應雄已在眼前,劍聖不用多看,隻稍一感覺,已知道他是誰了!
而應雄等人雖見眼前強者一擊殺敗龍虎雙劍的驚世修為,卻並未知他是誰,惟是劍聖此語一出,應雄亦立即猜得眼前的人是誰了;饒是他處變不驚,還是無比震異的道:“你,就是那個約我十九歲時決戰的——”
“劍?聖?”
“不錯!”劍聖爽快的答!他的目光仍是緊緊盯著應雄,更早已把低沉的英名漠視不理,他此刻的雙目之中戰意驟升,且還一麵暴喝:“小子!本劍聖已等的不耐煩了!既然你已上劍峰遇上我,而適才的英雄劍又在呼喚主人,想必你如今的修為已經不淺!我倆,不如就在這個寒山之巔,這個夜晚——”
“決!”
“一!”
“死!”
“戰!”
“吧!”
決一死戰?
萬料不到,劍聖說戰便戰,完全不等,完全不考慮應雄年方十六,完全不考慮以大欺小這回事!他如斯直截了當,隻因他已被應雄身上的皇者劍氣挑起了不能再忍的旺盛戰意!
應雄未及回應,劍聖的無雙劍已劍光乍起!
他,這一次沒再以草為劍!
他真的出劍了!
插在地上的無雙劍已錚然拔地而起!
劍有許多種!
不過“它”,卻是最不受大多數劍手歡迎的那一種!
皆因“它”雖是一柄極強的劍,也是一柄極霸、極凶、極惡、極難駕禦的劍!
包何況,“它”更握在一個所有武林群雄都極度忌憚、為劍可以不惜幹任何不正常事的瘋狂劍客——劍聖手上!
劍聖此刻雙目的戰意如狂,他的無雙劍亦劍如人狂,雖並沒握在主人手中,惟已給劍聖的強橫真氣牽引,從劍聖身後拔地而起,人劍互狂,電光火石間,無雙劍已在劍聖隔空帶動之下,勢如“一”道驚世長虹般直朝應雄勁射而去!
是——
“劍一”!
江湖盛傳,劍聖的劍藝已臻至當今武林所有劍手的巔峰,更是前無古人,雖未能肯定會否“後有來者”,目下卻已劍霸無敵,其所悟的聖靈劍法以“劍”字配合數目順排,每招皆各有特色及其獨特利害之處,由劍一至劍二十一,竟合共二十一聖劍之多!
此刻他所使的雖是聖靈劍法的第一劍“劍一”,但卻簡單直接,這一劍劍勢不單快、勁、狠、絕,更蘊含一股叫人驚心動魄的壓逼力,就在這一劍方圓五丈之內,所有樹木的樹皮均給其無形劍氣切割得“體無完膚”,樹屑漫天翻飛,一時蔚為奇觀!
然而,被“劍一”直刺的應雄,盡管為劍聖說戰便戰,不顧一切的性格感到微微訝異,卻並沒有被這驚天動地招勢所攝,仍舊鎮定如常!
這怎麼可能?劍聖這式“劍一”,即使是已傷倒地上的劍龍劍虎未有受傷,也沒把握抵擋,因為盡管他們是一流劍手,適才亦已在劍聖未使聖靈劍法前重傷,更何況劍聖如今所使的是其拿手好戲的聖靈第一劍?殺傷力更是非同凡響!
傷重難言的劍龍劍虎亦不約而同認為,應雄的鎮定根本全不可能!他不是因為自視過高,便是過於愚昧,完全不懂劍聖“劍一”的利害!
甚至小瑜亦為漫天給“劍一”切割的樹屑而花容失色,她驚呼:“應雄……表哥!你……快避……”
可是應雄卻對小瑜的驚呼置若罔聞,嘴角僅泛起一絲漫不經意的淺笑,那絲經常在他臉上出現的淺笑,事實上,劍聖出劍甚至比閃電還快,要避,也不是一件易事!
勁招臨門!應雄何以隻是泛起一絲淺笑?劍龍劍虎及小瑜均無法明白,隻有被劍聖忽略了的英名,看來卻明白其中原因,盡管他仍一貫木無表情,他的眼睛,也隱隱流露一絲佩服應雄之色!
他何以會佩服應雄?
那隻因為,從應雄的眼神之中,他已看出他將要幹一件極度驚人的事!
他佩服他的膽識!
應雄,他不但對劍聖的“劍一”不閃不避,突如其來地,他還以一個相當匪夷所思的方法破此奪命一招!
就在劍聖的無雙劍已勁射至其跟前咫尺之間,應雄,赫然將自己的咽喉向無雙劍的劍鋒送去!
天啊!他竟引頸擋劍!
他在找死!
驟見應雄以頸擋劍,劍龍劍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想此子必定在“劍一”的無儔劍勢之下嚇得瘋了,小瑜更是“啊”的一聲驚呼!
唯有英名,口雖沒喝采,一雙深沉的眼睛卻在為應雄喝采!
就在眾人均認為應雄必死無疑之際,猛地“蓬”的一聲,無雙神劍,赫然於應雄咽喉一寸之前停住了!
無雙縱然頓止,但劍一的驚天劍勢亦沿著應雄咽喉卸向其身後遠處的數棵丈高巨樹,登時把這數棵巨樹攔腰轟斷!
好可怕的劍一!這一劍若非劍聖及時收勢。應雄的頭顱與脖子早已分家,但劍聖為突然收劍?
但見劍聖已一臉鐵青,雙目如炬瞪著應雄,怒氣衝衝的喝:“小子好大膽!從來也沒有人敢無視本劍聖的聖靈劍法!也從來沒有人敢不閃不避,即使他們最終還是避不了!”
劍聖仍是將所有注意力集中於應雄之上,對於英名,他依然未有再看一眼!也許,全因他之前雖極想一見那個不想擁有可怕感覺的人,可是一見之下卻又覺不外如是,英名眼裏根本沒有劍聖所需要的鬥誌!戰意!劍聖根本不認為他會是對手!
應雄聞言邪笑:“是嗎?正因為那些人想閃避你的劍,所以才會更快死在你的劍下!緣於像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劍中聖者、不顧他人的狂人,一定最喜歡殺那些想閃避你劍鋒的人,否則若給他們閃得了你的劍,你豈非很沒麵子?”
應雄居然敢說劍聖是自以為是、不顧他人的狂人,一旁的小瑜與及劍龍劍虎也不由自主為其擔心,隻是劍聖卻出奇地並不惱怒,也許他亦自知自己“自以為是”,他根本便有足夠資格自以為是!他僅是盯著應雄冷問:“所以,你便索性不閃不避我的劍?”
應雄自信地頷首答:“正是!反正我雖然在這五年間熟讀各家劍譜,但畢竟最擅長的,是我爹傳我的慕家掌法;若與你論劍,我仍有所不及,既然你不守我倆十九年之約戰率先出手,這一劍也分明以老欺小,我自知這劍未必可一避了之,便索性不避,我要破你的——劍!”
乍聞“破劍”之言,劍聖的臉上更是蓋上一層寒霜,他的語氣益趨冰冷,嘿嘿問道:“嘿!小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近這二十年來,我劍聖劍招一出,從沒有一人可破我的劍,這個‘破’字,已沒在我的耳內響過二十年,你,居然說自己適才引頸迎上我的劍,不是自戕,而是為破我的劍?”
應雄悠然自得的道:“不是嗎?劍聖!虧你已有半生悟劍修為,居然還不明白,劍訣之中絕無規限?一個人未必需以劍破劍,隻要能有方法破劍便行!適才我引頸迎劍,便是我破劍之法!你瞧!你不是因為我引頸迎劍而不敢殺我嗎?”
應雄居然說劍聖因其引頸迎劍而不敢殺他,劍聖益發被他氣得七竅生煙,但還自恃是一代劍聖,未有即時發作,切齒叱道:“呸!小子一張嘴可是狡猾得很!本劍聖怎會不敢殺你?我隻是因為你竟有膽識迎上我的劍鋒而頓劍!我看不透有任何理由你會不怕我的劍?我要清楚知道原因!”
應雄又笑:“哈!劍聖!這就是我比你聰明之處了!我早知你一定會好奇我為何這樣做而必會收劍!於對戰中引發你的好奇心,正是我的戰略!別忘記劍手論劍,除了比較功力、劍藝、劍理、還有——戰略!而單以這一招,你已在戰略上敗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