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滴血的刀(1 / 3)

歲月如暴放的煙花,在一片琢爛升平過後便轉趨平淡,即使顯赫如天下會,當中的歲月亦一樣。

轉眼又已過了數天,可是對於孔慈而言,這數夭,簡直就像她一生最難受的數天!

隻因為,就由步驚雲蘇醒那日開始,他真的言出必行,不許孔慈過於接近他!

孔慈隻感到不知所措,她照顧步驚雲已有多年,一直長伴在他左右,直如步驚雲的影子,如今,影子的主人卻要影了遠離自己,身為影子的孔慈,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正如這數天,孔慈雖然仍如舊為步驚雲在廚裏辛苦地燒菜弄飯,忙得好不辛苦,可是,就在她將飯菜端到雲閣之時,步驚雲卻不許她將飯菜直接送進他的寢室內,隻隔著寢室的門,著她將飯菜放在雲閣偏廳。

每一次,都是待孔慈退出雲閣之後步驚雲才出來用臘,似不想再與孔慈見麵。

他似乎已真的封鎖了自己的心!

著是換了往昔,即使冰冷如步驚雲,在用膳時亦總會讓孔慈相伴。

僅管雄霸曾下嚴令,絕不容任何下等婢與主子一起平起平坐用胯,但能夠默默站在她的雲少爺身邊,長伴在他左右,看著他一口一口地吃著她為他費盡心力燒的家常飯菜。

孔慈便已心滿意足,從不覺那是一種委屈。

可是如今,她連卑微地站於一旁,伴著步驚雲用飯的機會也沒有!

亦因如此,孔慈至今方才逐漸明白,自己一直在心裏牽曆掛肚的人,到底是誰?

還記得有段日子,孔慈也有點懷疑自己是否喜歡上她的鳳少爺,唯是如今……

即使聶風在數日前曾親口說出將她視為親妹,她在異常感激聶鳳仁慈之餘,卻仍掩蓋不了自己無法再伴在步驚雲身旁的那分失落!

孰令至此?

孔慈不知道,隻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逐漸無法離開她的雲少爺。

她仿佛己墮進一個情網之中,若步驚雲真如江湖上所言,是黑暗與死亡的化身,那孔慈亦寧願永遠與他一起棲於黑暗,與他一起不見天日……

倘若她的生命中沒有了雲少爺,她要青天白日又有何用?

即使步驚雲總為與他親近的人帶來死亡,孔慈願意──

接近死亡!

她一直默默守在步驚雲身伴,從不要求什麼,隻因她太明白,自己隻是天下會內一名下賤婢女。

若非當年得步驚雲點名,一定要她當他的貼身恃婢,恐怕她早已被待婢主管香蓮折磨至死!

一顆楚楚芳心,早已不求什麼,更不敢奢望步驚雲有朝一日,會像懷念那條白衣情影般,懷念她這個在天下會眾眼中的賤婢“孔慈”。

隻求長伴在死神左右,做他黑暗中的一個影子,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與步驚雲為敵,地亦願癡癡站在他身邊,默默的支持著他!

可惜,即使孔慈這個最大心願如此卑微簡單,命運,卻始終未對她有半點“手下留情”!

她造夢也不想過,自步驚雲醒過來後,竟然再不要她伴在左右,她竟連這點點卑微的快樂,亦已失去!

就像今夜,當她又如常端著自己費盡操心力燒成的飯菜,送到雲閣廳堂之上,心想步驚雲亦會像過去數天一樣閉門不納時……

椎知,今夜原來與過去數天,並不一樣!

不一樣的是,當孔慈輕輕敲著步驚雲寢室門的時候,內裏竟然渾無反應!

這可奇了!步驚雲蘇醒後已有幾天,一直足不出戶,他看來不僅已經“鎖心”,更是在雲閣內“鎖身”!

孔宏不由納罕:

“啊?寢室內空無響應,難道……,雲少爺出外了?”

一念至此,孔慈隨即戰戰兢兢、輕輕推開步驚雲寢室的門。

隻見寢室之內一片幽暗,空無一人,看來,步驚雲真的不在。

孔慈不禁又想:

“雲少爺不在,敢情被幫主召去了。”

是的,步驚雲在這數天一直鎖心,如非必要,他亦絕不露麵,若非雄霸傳召,恐怕亦無人能請動死神步出他的寢居。

他心的墳墓!

既然步驚雲不在,孔慈遂決定看看他有什麼衣服需要清洗,誰知,卻給她發現在步驚雲枕下,輕輕壓著一些東西……

那是一根白練。

孔慈連忙將那根白練抽出,隻見這是一根以絲羅織成的白練,已在時日摧殘之下,在白中呈現微黃,就如一段早該逝去的情……

白練更異常纖簿,薄如一個苦命女子的一生……

孔慈看著這根白練,不由心中一動:

“啊……?這白練該為女用,雲少爺怎會將它放枕下?

難道……,這根白練原非屬於雲少爺,而是屬於雲少爺腦海中的那條……白衣……倩影?”

一念至此,孔慈連忙走回床邊,卻將白練放回枕下,一麵還在心想:

“若這根自練真的屬於雲少爺腦海中的白衣倩影,我更不該……妄自觸及!像我這樣下賤的婢女,又怎有資格……

雲少爺珍之重之……之物拿在手上?”

“更何況,雲少爺即使已無法記起在西湖時發生的事,腦海卻始終對這條白衣倩影念念不忘,顯見那個‘她’,定必是個對雲少爺義重情濃的她,二人最後有緣無份,更可能是因為‘她’早已為雲少爺……犧牲,我……根本就……無法與她相比!”

想到這裏,孔慈更是自慚行穢,一顆異常卑微的心,更怕冒瀆了步驚雲與那條白衣倩影的情,欲將白練放回枕下的手更急。

準知,就在她差點使將白練放回步驚雲枕下之際,遂地……

發生了一件事一件教她心膽俱裂的事!

赫聽“嗖”的一聲!一道無形氣勁突從窗外急射而入!這無形氣勁竟不偏不倚……

正正打在孔慈手中的白練之上!

“裂勒”一聲!那條白練就在那道無形氣勁一轟之下,赫然一一斷為兩截!

啊……?雪緣唯一留給步驚雲的白練竟然……斷了。

代表阿鐵與雪緣之情的這條白練竟亦……斷了?而且還斷在……孔慈手上?

天啊……

孔慈極度震驚,她造夢也沒想過,窗外竟會射進一道無形氣勁,將她手上的那條白練一斷為二,到底是誰如斯狠心,對步驚雲珍之重之之物遂下殺手?

“是,縱然滿腔疑團,孔慈亦已無心細想,隻因此刻在她腦海不斷盤旋的,卻是無限自責與內咎:

“啊……,怎麼……辦?”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因我……一時好奇,將這條白練……拿來看,也許……它便不會……斷,啊……一切都是……我……不好……”

不錯!無論她是有意掙或無心,步驚雲與那條白衣倩影之間的唯一信物毀了,始終由她而起,她實在於心難安,更不知如何向步驚雲交代!

可是,孔慈其實也無法內咎多久,就在她焦急萬分同時,她赫然發現,步驚雲寢居門前,不知何時竟站著一個人!

一個似乎已明白“白練”為何會毀、卻可能並非真正明白的人!

步!驚,雲!

天……!想不到,他竟然也在這一刻──

回來了!──

如果,世上真的有一種表情可以叫人魂飛魄散的話,相信對孔慈來說,如今流露在步驚雲臉上的表情,使正好足叫她魂飛魄散!

緣於步驚雲此刻的表情,不但冷,更冷得令人──心碎!

但見他緩緩地、一步一步地踏進自己寢室之內,一雙冷得發光的眼睛,一直未離孔慈手中那條毀的白練半分,直至他已站在孔慈麵前,方才以他冷得不帶半絲感情的語調吐出數字。

“你──”“為何這樣做?”

步驚雲平素雖冷如玄冰,但孔慈總覺她與他之間,一直存在著一股很微妙的親切感覺,然而步驚雲此刻所說的這句話,孔慈卻再也無法感到他與她之間的親切感覺!

是因為什麼緣故?

孔慈心知,一切是因為她此際手中的那條白練!步驚雲既然能為這條白練的主人鎖心,這條白練對他的意義,必定淩駕一切!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死穴”!

說穿了,人心也隻不過是血肉所造,異常脆弱!而死神的心亦一樣有個死穴,也許正是這條白練!

毀了它,亦即毀了他對那個“她”的承諾!

隻因步諒雲曾在夢中向那條白衣情影承諾,一定會鎖心等她,可是如今,她的人未再現,人卻連如唯一留給他的白練亦已毀,試問,他還有什麼資格去保存這段欲晰難斷的情?

孔慈心知眼前形勢,對她極為不炒,為怕步驚雲有所誤會,她連忙故戰兢兢自辯:

“不……,雲少爺,請你聽我說,這條白練並不是……我弄斷的,是因為……適才……有一道……無形真氣自窗外轟進來,白練才會……一斷為二!”

孔慈雖然說出真相,但不知是否因為那條白練對步信雲異常重要之故,這一次,他晚一反過往不易動氣的常態,一手緊執孔慈的手,再度冷冷執問:

“真氣?”

“為何我感覺不到?”

是的!以步驚雲的修為,若方圓半裏內有可“以氣隔空斷物”的高手,他一定能夠感覺得到!

既然連他無法感到,亦即是說,孔慈分明在對他說謊!

但,適才真的是有一道真氣隔空而入,難道,轟出這道真氣的人,是一個修為深厚得連步驚雲也無法感到的高手?

孔慈隻感到百詞莫辯,她看著步驚雲緊緊執著她的手,驀然感到一份莫名的失望和悲哀,她突然幽幽的問:

“雲……少爺,孔慈也……明白,這條白練……可能對你……極為重要,但……,若真的……是我毀了……它,我……

到底又有何目的……要毀它?”

“況……且,我……已跟隨你……這麼多年,一直都對你……忠心……不二,難道……隻是因為……一條白練,你便……對我……猜疑?”

孔慈的話亦不無道理!然而,步驚雲卻始終無動於衷,依舊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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