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經?地義(1 / 3)

“他”在等。

等了無故個冬夏,無數遍春秋。

可是任教日轉星移,天地褪色,仍他仍像在無休止地等待!

隻因他要等的事情,實在太難實現。

他在等待人間出現人個“終可戰勝天命”的人!

是的!他已等了許多許多年了,由他開始能夠預見“天機”的那天開始,便一直在等待一個“可打破天命”的“世人”出現。

緣於他雖看透天機,卻又不甘世人總被天意作弄,在其內心深處,總是希望有朝一日,有世人能擺脫宿命。

可惜一直的等呀等,結果仍舊令他非常失望。

世上仍未有人能真的戰勝“天命”,世人,仍活在天意作弄之中,為何世人總抗拒不了早已注定的“無意”?為何總是“天命難違”?他最是明白不過!

全國為“迷”!

沉迷!

曾經,他曾見一個不敗的“劍中之聖”,本應可擁抱“命中聖者”之榮譽終老,成為武林一個不敗傳奇。

可惜,這名“劍中之聖”不懂見好即收,仍沉迷於“求劍求敵”,最後終難逃慘敗的“天命”,不能再被喻為“劍中之聖”。

隻因真正的“劍中之聖”,本就該永遠不敗!

一個已敗的劍手,又怎可能再稱為“聖”?

也曾經,他又嚐見一個一劍獨挫十大門派、孤劍力敗那劍中之聖的“蓋世英雄”,滿以這樣一個驚世神話,必可超脫一切,戰勝天命!

誰知,任這個神話如何天下無敵,即始終還是敵不過“愛妻慘死”,敵不過“兄弟生離死別”,終日“迷”於往莫思義,鬱鬱借死遁世,含恨湮沒……

一個是劍中之聖,一個是劍中神話,兩個如此精彩絕倫的曠世人物,竟也“無命難逃”,試問庸碌蒼生,還有誰可抗天拒命?

也許還是有的。

所以“他”仍在等。

等心目中那個足可逃出天命作弄的人出現。

而這個人,或許亦早已出現了。

這個人,極可能是一個……

死神!

不錯!在“他”心坎深處,亦認為那個不哭不笑的死神,極可能是世人能抗拒天命的唯一人選!

緣於死神不但萬情不動、萬苦不哀、萬挫不妥,更“萬劫不動”!

這樣一個不哭、不笑、不哀、不喜、不驚、不動的人,必可戰勝人間一切“愛別離苦”,以一頂“鐵鑄的心”守至最後。

排除萬難,戰勝老天爺早安排給他的黑暗命途!

“他”更深信,死神與另一個“紅顏白發”的她,雖然情深緣淺,情路波折重重,但隻要二人一日不死,真愛不滅,以二人相愛之深,必有一是“夙願能償”!

即使,“他”其實早已預知二人的最後結局本應如何可悲,“他”仍看好二人這段情……

故他目前唯一可幹的,隻有籌,等看死神與她戰勝可哀宿命的一天!

除了等,他實在也無法可助二人半占半分!

緣於他雖看透天命,卻隻是一個自身難保的“泥造菩薩”,也像尋常蒼生一樣,無法擺脫天命製時。

畢竟,世上能夠不哭不驚不動、敢於逆天抗命的死神,亦隻得一個!

然而,他雖然幫不了什麼忙,卻仍異常關心!不但關心死神今次前赴破日峰決戰那個無道狂天的進展,就連圍繞死神身邊的人,他亦在暗裏靜觀一切……

故而,當秦霜在廟內傾聽著孔慈與其父的恩義之時,“他”亦在廟頂暗角窺視著二人的一舉一動。

看著秦霜對孔慈不但既往不究,更看著秦霜眼裏對孔慈流露的那股深情,“他”就不期然輕輕揚首,暗暗在心中長歎:

“秦霜啊秦霜……”

“死神與那個白發的她,到最後無論能否‘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卻早已注定她已是死神畢生唯一最愛,孔慈的出現,也隻是死神靜如死井的心中一道漣勸……”

“你可知道,孔慈的父親‘孔夷’到底是誰?若你知道孔夷的真正身份,便會明白孔慈這個茲女的宿命,她匆匆來這世上一躺,隻為‘命!’還死神一點她一生也無法還清的恩義,過後她便會如風中殘燭,在死神在命中黯然消失……”

“秦霜岡秦霜,既然孔慈早晚消失,你又何苦不顧一切,在她有限的生命中來淌這他渾水?也匆勿趕來愛她一場?給她卑微的一生最後一點幸福?”

“你可知道,無論你如何愛她護她原諒她,苦命的孔慈亦無法以愛報答?”

“到了那個時候,你的結局,將會較孔慈更為可悲!因為當知道自己深愛的人在逼於無奈下騙盡自己一生,心中那股痛苦,甚至比千刀萬刮更痛苦千佰萬倍!”

“與其它日生不如死,今日你為何不及時抽身而退?”

“你可知道,若你還下抽身而退,那未無道狂天今次欲得到,天哭,的計劃,你將會是其計劃中最大的受害者?你為何始終逃不過?你為何始終逃不過?”

又是“天哭”?

為何秦霜不抽身而退,便會成為無道狂天計劃中的最大受害者?難道,無道狂天欲得到“無哭”的計劃,不單關乎步驚雲及孔慈?亦與秦霜有關?

然而,世人著真的能及時抽身而退,或許,這世上就沒有那麼多令人遺憾的事情發生……

世人大有血有肉,沉迷“情”字的男女更是勇不可擋,永遠義無反顧!……

就像向來平平無奇的秦霜,一旦陷身迷茫情海,那未到最後即使要為情粉身碎骨,亦──

萬死不悔!

隻歎一聲……

人間永有癡兒女……

曾經有人說,一個人最虛弱的時候,亦正是他最能吐同真話的時候。

這句話星未足盡信,但聽來亦不無道理,尤其對於秦霜,這句話更是貼切不過。

隻團曾被孔慈狠刺一刀的秦霜,此刻竟真的將一個自己“心不由己”的秘密告訴孔慈,也不知是因為他所受的傷令他虛弱所致?

還是因為,他的”心”已被孔慈那一刀狠狠刺傷?令他虛弱得把秘密盡訴?

“霜……少爺?”

“你……真的就是佑心之弟……”

“佑喜?”

孔慈無限震驚,緣於秦霜終於對自己是佑心那個失蹤多年的弟弟一事,直認不諱!

“但……,既然你是……佑心之弟,為何……至今仍不認你姊佑心?當年你墜河……真的隻為了捕魚給……佑心在生辰裏腹?”

“你為何在市集……上岸後又不回家?反登上……那輛馬車絕塵而去,從此不再見你……姐姐?”

“你可知道……,你姊佑心……有多掛念你啊?”

對於傷心的痛苦,孔慈最是明白不過,皆於她在這些年來,亦飽嚐與至親骨肉分離之苦……

然而她一連串的問題,秦霜聽罷隻是苦苦一笑,道:

“孔慈,我知世人定會認為,當年我既曾立誌無論遇上任何困難,仍會長伴在我姊身邊,最後卻棄她而去,實是對不起獨力撫養我的姊姊,但……,你可知道,若我一日不走,我姊佑心為要令我這個弟弟活得更好,下一步就會幹些什麼?”

這一點,孔慈亦曾聽佑心提及;佑心曾說,為了讓佑喜能到書墊念書學字,長大成材,她決定用一個方法來多掙點生計,但始終未有道明到底是何方法?

“霜少爺……,聽你……如此說,你姊為要多掙一點錢……讓你活好一點,她用的……一定不是好方法了?”

“嗯……”秦霜黯然點頭:

“而正因這個並不是一個好方法,故姐姐亦一直守口如瓶,未敢將實情告訴我。”

“那……,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也是合該有事……,一日姊姊外出,我正在家裏弄飯等她回來,誰知,有一個人卻在此時找上門來。這個人原來是前來催促妹妹快下決定,會否到其地方幹活……?

終於說到骨節上了!孔慈道:

“於是,你終於從此人口中知你姐會幹些什麼生計,以讓你活好一點?”

“這個人到底是誰”秦霜沉沉地歎道:

“說出來,你也會感到意外的。”

“這個前來催促我姊快下決定的人,其實是來自我們苦門的……”

“醉紅樓!”

什……麼?醉……紅樓?

孔慈聽罷當場一愕,亦隨即明白佑心將會以何生計來讓自己弟弟活好一點。

因為“醉紅樓”這三字已說明一切,縱是最愚笨的人亦可一聽便知,“醉紅樓”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不知由那個時候開始,天下間的“青樓”都不再“青”,總喜歡起個什麼“紅樓”的俗豔名字,於是什麼“倚紅樓”、“豔紅樓”,“玉紅樓”等層出不窮!如此苦心經營,無非為讓好此道者一聽便心領神會,但求樓比花紅,其門如市。

“醉紅樓”當然也是一所青樓。

可是孔慈萬料不到,佑心最後的抉擇竟然會是這樣的!

她寧可選擇往醉紅樓當青樓妓女,暗澡迎送生涯,也決要讓自己幼弟往書墊學字!

她不願見其弟佑喜與她一起淪落,成為一個目不識丁的貧賤男兒!

為讓自己親弟他能有機會成為“人上之人”,她甘願自身成為“人下之人”!

隻是,當年的她還隻有十五歲,正值含苞待放的花樣年華,若一旦淪落風塵,成為萬男皆可踐踏的伎女,她自己的一生,亦勢將完了……

而當年仍是佑喜的“秦霜”,當然不願見疼愛自己的姊姊這樣做……

孔慈摹然明白,當年仍是“佑喜”的秦霜,為何會無故墮河了也許全因為……

“霜……少爺,難道……你當年墜河失蹤,是與你得知……你姊佑心要往……青樓有關?”

秦霜凝目回望孔慈,目光似在讚歎孔慈的冰雪聰明,他徐徐歎了口氣,道:

“是的……,你猜得沒錯!當年我墮河失蹤,確是與得悉我姊要赴青樓有關……”

“那一日,本是我姊生辰,我在得悉她為要給我供書教學,決定往醉紅樓後,心裏一直十分納悶,感到自己雖立誌在長伴姊妹左右,永遠不會離開她,但,卻原來自己隻是她一個沉重負累,實在於心難安……”

“但既然她外出未回,我心想,好歹也待她回來再說,而且,當日既然是其生辰,我這個沒用的弟弟,亦該盡心盡力令其開心,姊姊待我之好,無論如何,我亦要盡力報答……”

“於是,你便到河邊捕魚?”

“!我原定是想捕一條魚,讓鮮有溫飽的壓在生辰之夜能大快,可是,不知是否運氣不好,我站在河邊網了許久許久,卻這一尾小魚也未有上釣,心中自責之情更深,更感到自己極用窩羹,而就在這個時侯,我心中忽然冒起一個念頭……?

孔慈一愣,連隨追問:

“哦?霜少爺當時冒起什麼念頭?”

秦霜又是苦澀一笑,答:

“一個極度危險的念頭!但在當時來說,也許已是我唯一一個可製止我姊淪落青樓的方法!”

是的!當年仍是“佑喜”的秦霜,雖然年僅十歲,卻已非少不更事。

他其實早已想到,即使佑心回來後,他如何苦苦哀求她別到“醉紅樓”,即使佑心如何對他承諾,隻要他這個沒用的弟弟一日存在,仍會成為她的畢生負累,她總有日會背著他,暗暗到醉紅樓零沽色笑……

為了杜絕一切可能及後患,他這個“瘟神”必須消失!

徹底在她生命中消失!

當時年僅十歲的他,忽地狠狠咬了咬牙,“撲通”一聲!

便躍進滔滔河水之中!

他曾誓言在自己長大後,必會窮畢生之心力令自己姊妹幸福,如今,已不用再籌他長大,他就以自己一條小命,來讓佑心幸福!

他已來不及長大……

隻要沒有了他這個叫她嚀不過氣的包袱,他相信,佑心以後的生計會較為寬裕,她再不用為養育他而省吃儉用,活像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叫化,更不用再為他而犧牲一生幸福,往醉紅樓任人玷汙……

隻要她生命中沒有了他這個不樣的瘟神……

縱然他明白佑心在失去他後,初時會十分傷心,但他相信,這傷心是很短暫的。

她一切的不快樂,將會隨他之死而日漸消失!

隻是,當年躍進河裏的佑喜,雖滿以為自己已必死無疑,誰知,也不知是老天爺認為他命不該絕,抑或他天賦體質極強,小小年紀的他一直被河水由上侍衝至下遊,竟然仍未氣絕魂斷!

不但未有氣斷,他更在市集附近的河邊登岸。

佑喜保感到無限氣妥,想不到他兩姊弟生來波折重重,就連尋死,老天爺亦不給他死個幹淨俐落。

唯有坐在市集一個暗角呆呆出神,小小的心靈更不斷在盤算,既然自己一時間死不了,下一步該如何辦?應否繼續以另一方法尋死,直至自己不用再負累妹妹為止?

然而,佑喜萬料不到,扭轉他一生的最大轉折點,就在此刻出現了……

一輛馬車突然在他麵前停下,他抬首一望,當場嚇得目定口呆!

那是一輛極為巨大的馬車,足有丈半之高,必須以八匹白馬方能拉動!

椎是,教佑喜目定口呆的並非車之大,而是此車之──

“霸”!

隻見馬車車廂之外,赫然有九條窮極惡的金龍護擁,車門更以金絲織成,繡著一個足有丁方三尺的大字──“霸”!

九龍護擁,中原稱霸!

單以此滔天氣勢,已令佑喜實時明白,車內人之成足可震饋蒼主,脾網天下!

而車內人亦真的來自“天下”!

卻原來當年雄霸剛巧驅車經過苦門,驀見河上有個十歲男孩在載浮載沉,雄霸初時隻是看了一眼,卻未有邀派手下對佑喜施予授手,隻因像佑喜這些窮鄉僻壤的村童,一年中也不知會死多少,他沒必要浪費自己時間,救一堆對他毫無利用價值的廢物!

然而,雄霸萬料不到,當他的馬車抵達苦門市集後,那個在河上載浮載沉的男孩竟亦隨急流同到這裏!

最令他意外的是,這個男孩竟然未死,且還自行登岸!

怎可能呢??以當日河水之急,即使是他的門眾囚到河裏,亦九死一生,但一個年僅十歲的男孩,卻竟能由河的上遊熬至下遊而安然無恙,這著非奇跡,便是這男孩的體格異常……

當時的雄霸,其實一直在訪尋資質上乘的孩子,以納為自己的人室弟子,再經悉心栽培後助自己打天下,可惜其時的他雖已門眾逾萬,但若論天賦上乘,卻從未有門眾眾能深得其心!

正因這個緣故,年紀小小的佑喜終於登上了雄霸的車,踏上了他本來絕不喜歡的江湖路!

為何他不喜歡,卻伯又要踏上這條路?

也許全因為其姊佑心!

既然佑心甘願為他淪落“風塵”,他有何嚐不能為她淪落“江湖”?

即使他明知一入江湖,從今以後便會身不由己,陷上一條不歸路……

他亦不悔!

隻因他早已預備投河一死,如今既得此機緣投身江湖,也許總有日可打出名堂,屆時便可回來再見姐姐,報答姊姊深恩。

然而,佰佑喜當年雖已常懂事,卻仍入世未深,他那會想到,江湖並非一個生於窮鄉僻壤的十歲小子所能擔保,雄霸的心,更非他能想象。

由他踏上江湖的第一步開始,使已注定……

無法回頭!

孔慈聽至這裏,終於明白眼前的秦霜,當年何以會成為雄霸的入室弟子,更明白其時仍是佑喜的秦霜,為何會違背自己“一生要照顧姊姊”的諾言,最後竟會棄姊而去,個中的奮發義情濃、原來非旁人所能幻像……

隻是,孔慈始終還有一點不明,她不由問道:

“霜少爺,江湖在某些人眼中,不錯是條不歸路,但……,你被幫主接回天下之後,最後卻真的成為了幫主的第一入室大弟子,以霜少爺日前在天下的地位,絕對有資格接你姊重敘無倫,你何以從不回來見地?甚至在今日姊弟重逢之時,還堅拒……與她相認?形如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