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冰冷的話語,如同一把利刃,狠狠的穿透謝安蕾的心髒而過,頓時,血流如注。
疼得她,渾身竟不覺哆嗦了一秒。
不著痕跡的深呼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悲傷的情緒掩去一些。
唇角換上一抹淡淡的笑意,“黎天瀚,你放心,我謝安蕾一定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謝安蕾……”
臨風抬手,重重的扣住了謝安蕾纖瘦的肩頭。
他知道,這個女人一直不過隻是在偽裝自己而已!!
謝安蕾微微仰頭,暢快一笑,“臨風,你放心,我沒事!真的……或許,這對我們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是啊!離婚,對她和黎天瀚來說,應該是一件好事兒吧!
或許,她該長鬆口氣的,可是,為何,她此時此刻的心,卻痛苦得如若被人狠狠揪著,怎麼也不肯鬆手放過她!
臨風不著痕跡的歎了口氣,“好好照顧自己,難過了給我電話……”
他伸手,替她將額前的發絲挽至而後,溫潤的眼底,盡是對眼前這女孩道不盡的心疼和寵溺。
有時候他不明白,為何這樣一位美好的女孩,上天卻非要讓她嚐盡人間如此悲與苦。
他不知道,這個要強的女孩,到底還能支撐多久,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隻要她需要自己,他就會,一直在!!
兩個人濃情的互動,被深深的印刻進了黎天瀚漆黑的瞳仁裏。
他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煙,繼而將煙頭狠狠的摁滅在煙灰桶裏,晦澀的眸子再抬起,已是平靜得沒了一絲波瀾,隻漠然催促道,“走吧!”
謝安蕾同臨風道了別,方才坐上了黎天瀚的車。
車內,一室的沉寂。
宛若,連空氣都較於稀薄,壓抑得讓謝安蕾直透不過氣來。
將車窗打開幾分,一股冷氣流朝她灌了過來,漫進她的圍巾中,冷得讓她不禁渾身哆嗦了一下。
一如,她此時此刻的心!!
漸漸的,窗外的碎雪,逐漸轉為鵝毛大雪……
飄落在車窗上,劃開……
又或者,灑落進車中,融在謝安蕾的身上,絲絲冰寒,而她,卻渾然不知。
不知是什麼時候,謝安蕾忽而晃回神來,看著身旁依舊沉著麵色,一語不發的男人,“黎天瀚,這裏不是回家的路!”
“你放心,戶口本我已經帶出來了。”。
他的語氣,似比這寒雪的溫度還來得更低!
仿佛才一出聲,便將謝安蕾渾身凍結。
“哦……”
謝安蕾點了點頭,繼而再次別開了眼去。
麵容,平靜無波,而心……卻早已,波濤暗湧。
一圈一圈痛苦的漣漪,至心底劃開,那麼苦,那麼澀!
他們之間……大概,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吧!!
可謝安蕾卻發現,她的心底,竟那麼不爭氣的,還有些,舍不得!!
不知何時,忽而,車停了下來。
“下車。”
黎天瀚淡淡的道了一句,謝安蕾一回神,卻發現,車外根本不是什麼民政局,而是一個車庫。
一個高級的恒溫車庫!
而車庫裏,卻停滿著各色各樣的名車,從瑪莎拉蒂到布加迪威龍。
“黎天瀚,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謝安蕾不解的看著他,眼底有微微的怒意。
“玩玩。”他的語氣,很淡,站在車外,盯著車內的謝安蕾,繼續道,“不就想離婚嗎?現在離也是離,晚一個小時離還是離,所以,先放鬆一下,再去民政局也不急。”
黎天瀚說的倒是事實。
謝安蕾從車內走出來,困惑的看著他,“你想玩什麼。”
“來……”
黎天瀚關了車門,兀自往前走著,卻在一輛銀灰色的豪車前停了下來。
謝安蕾震驚的看著眼前這輛車,“布加迪威龍,限量款?”
黎天瀚隻深深地看她一眼,“上車。”
“黎天瀚,這是你的車??”謝安蕾驚愕的瞪著他,“這車好說也是三千萬以上!這絕對不是你可以開的!!”
他是市長的兒子!!如若這樣一台車被他開出去,將會引起什麼樣的軒然大波?謝安蕾不敢去多加想象。
黎天瀚隻笑,“你知道的倒挺不少。”
半響,才又淡淡道,“這車是一朋友寄我這的,他出國了,所以借我玩幾天罷了!”
謝安蕾當然知道這話裏的深意,她走上前,抓住黎天瀚的手臂,神色緊張,“黎天瀚,你這……根本就是受賄!!而且,這絕對不是個小數目!一旦被人發現,你就完蛋了!!”
黎天瀚漠然一笑,“謝安蕾,都是要離婚的人了,別擺出一副特別擔心我的模樣!”
“我……”聽得這話,謝安蕾真是又急又氣。
“先上車!”相較於謝安蕾的氣惱和焦灼,黎天瀚則是一臉的沉靜,宛若受賄這種事情從來都與他無關一般。
他上了車來,謝安蕾也不放心的跟著坐進了車中。
黎天瀚隻繼續道,“這車沒有人敢開大馬路上去招搖的!更何況,這種車誰敢在一般的公路上跑?”
車,急速的駛出恒溫停車場。
“啊……”謝安蕾嚇得厲聲尖叫,小手下意識的揪住扶手,“黎天瀚,你到底想幹什麼?”
“試試車。”
他回答得及其淡然。
車,駛出恒溫停車場,而展現在謝安蕾麵前的竟然是一個大型的國際賽車場?!
隻是,此時此刻,賽場上空寂無人,除了他們這台布加迪威龍的馬達聲便再無其他。
聽得謝安蕾尖叫,黎天瀚將車速減慢幾分,駛進專業車道中去。
“聽說你爸最近手上接了個近千萬的大工程!”黎天瀚似無意間的問她。
謝安蕾一顆心緊張得如若要飛出去了,卻虧得這個男人這種時候還有閑情同她聊這些,“恩……”
她隻隨意的應了一聲,一雙水靈的眼眸死死盯著前方,額上早已冷汗涔涔。
“他不是心髒不好嗎?這事兒他能做得下來?”黎天瀚又問。
“聽說是與朋友合作!他不需要費太多心思!”
就為這個大工程,她老媽都不知道樂了多久呢!非說這工程就同那天上掉餡餅沒什麼區別,老媽那會還直誇老爸這朋友仗義,有錢都是兄弟們一起分,可那會謝安蕾就覺得這天下真有這麼好的事兒嗎?上千萬的案子,在這個**道德都快要缺失的社會上,會有人願意就這麼輕易的分一杯羹給別人?
“怎麼?是不是這案子出了什麼問題?”謝安蕾警惕的問他。
“沒……”
黎天瀚隻回了她一個字,轉而,車速忽而加快,讓謝安蕾一個措手不及,惹得她在車內尖叫連連,“黎天瀚,你慢點!!你想嚇死我啊!!”
然而,黎天瀚卻依舊把這車當火箭在開……。
謝安蕾才一下車,就蹲在賽道邊不停的嘔吐著……
鼻息間,全然都充斥著一股輪胎在賽道上碾過的焦味,她回頭,臉色慘白,怒視著對麵那個罪魁禍首的男人,“黎天瀚,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黎天瀚隻懶懶的倚在華麗的車身上,低著眉目,靜靜地抽著手中的煙。
晦澀的眼眸被他零碎的發絲遮掩著,謝安蕾察覺不出他此時此刻的神情來。
“謝安蕾……”
他忽而喚她,抬目,晦澀的眼眸,緊緊地逼視著她。
謝安蕾皺眉,不解的迎上他的眸子。
他深吸了手中的薄荷煙,才緩緩問道,“離婚了就打算立馬跟沈臨風結婚?”
謝安蕾蹲著的身軀微微僵硬了幾秒,卻久久的,找不到自己回話的聲音。
黎天瀚終是摁滅了手中的煙頭,隻漠然道,“走吧!”
聲音,沉得如同至幽穀發出一般。
謝安蕾怔了一會,才起身跟上他的步子,卻聽得他在前方輕聲道,“我根本沒帶戶口本……”
“你……”
謝安蕾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可是……
不爭氣的她,竟然有一種及時鬆了口氣的感覺!!
黎天瀚抬手看一眼時間,淡淡道,“我還有事,要離婚的話,改天吧!”
“黎天瀚,你糊弄我呢!!”謝安蕾怒目等他,半響,才轉而道,“我不管你多忙,總之,你得先送我回家換衣服!!”
他忙,她還忙呢!!
看一眼時間,謝安蕾直撓頭,跺腳,“該死,我馬上就要遲到了!!”
“上車!”
黎天瀚看一眼謝安蕾,沒多說什麼,便兀自上了車去,謝安蕾也急急忙忙的追上他的步子。
謝安蕾飛快的換了衣服,拉開床頭的抽屜準備去拿耳飾,卻被床頭的戶口本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愣了一秒,卻最終,還是將它收進了自己的手提包中去。
是啊!以防隨時要離婚,所以還是隨身攜帶著比較方便。
隻是,她卻不知道,這樣一個動作,早已被門口的黎天瀚全數收進了眼底去。
“謝安蕾……”
黎天瀚的聲音,沙啞得如同從幽穀中發出一般。
沉悶得,讓床頭處的謝安蕾,微微怔了一秒。
回頭,看他,對上他那雙隱晦莫測的深眸。
他邁開長腿,緩緩走近她。
頎長的身子,居高臨下的瞪著她,似非常想要確定什麼事一般,問她,“是不是真的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跟我離婚?!”
謝安蕾皺了皺眉,討厭他用這種落寞的眼神瞅著自己,這會讓她誤以為同她離婚,其實……他很難過!
“黎天瀚,別這樣……”謝安蕾的聲音,很是無力。
漂亮的唇角一抹無奈的笑意,“你當現在還是古時候嗎?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你現在已經有了莫琴子,為什麼還不願意跟我離婚呢?我這樣成全你跟莫琴子難道不好嗎?你那麼費盡心思的想要同她在一起,現在我給了你們倆機會,為什麼你還要用這種仿佛我做了件天大的壞事的模樣看我呢?還有……”謝安蕾說到這裏,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轉而又繼續道,“我知道,你今天是故意帶我去飆車的,你不想跟我去民政局,所以你隨便找了個借口來搪塞我,對嗎?可是……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兒,黎天瀚,女人,你不可能綁得住全部的!!其實,你跟莫琴子真的挺合適的!你爸不一直就希望你能政治聯姻的嗎?她又是莫政委的女兒,你們倆要能在一起,就能把政委也拿到一個派別來,我想你爸一定會很高興壞地!”
黎天瀚冷笑,譏誚的眼底全然都是寒涼之意,“謝安蕾,你少在這裏自以為是!!”
謝安蕾也懶得再跟他爭辯什麼,“算了,多說也無意,有時間隨時通知我去民政局,等你!”
拿起手提包,就準備出門去,在與黎天瀚擦肩而過的時候,卻還是,被他緊緊揪住了手臂。
“黎天瀚,你做什麼?”
謝安蕾微怒的瞪他。
然而,黎天瀚卻沒有回答她,而是粗魯的一把將她摁壓在了冰冷的牆壁上,他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謝安蕾,目光如炬,那模樣,如若是要將她拆吃入腹。
“謝安蕾……”
他喊她,幾乎,咬牙切齒。
“如果……我說,我跟莫謝在一起,隻是因為……我不想跟你離婚……你信嗎?”
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喉管被人用手揪著一般,連發聲,都那麼難。
他的話,讓謝安蕾明顯一怔,眼底掠起錯愕的神情,卻很快的,恢複正常。
謝安蕾試圖讓自己清醒幾分,她發現,他真的一點都讀不懂眼前這個男人,“黎天瀚……”
她不著痕跡的深呼吸了一口氣,盡可能的讓自己的心跳恢複正常,“你告訴我,什麼叫你跟莫琴子在一起,就是為了不跟我離婚?黎天瀚,我想相信你,也願意相信你,但……請你給我一個好的理由,好嗎?”
她平靜的眼眸,靜靜地看著他。
眼底,還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期待……
而黎天瀚,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凝望著她,晦澀的眼眸幾乎是要望進她的眼底去。
心,在掙紮……
卻最終,他選擇了放棄解釋。
“謝安蕾,我不想多做什麼解釋,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他的手指,扣著她的肩膀,很重很重。
那模樣,宛若是唯恐她會隨時離開他一般。
他不是不解釋,而是……害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