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瀟存了惡作劇的心思,想著自己一口氣下去將魚都撈幹淨了,看著書呆子如何反應。
他沒想到,宴席上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
李之瀟前腳剛走,潘汀洲就借口如廁同樣離開了,悄悄的跟在了他後頭,見他是往池塘邊去了,便悄悄的叮囑了下人一番。
眼見著時機差不多了,潘汀洲心一狠,就跳下了池塘。
李之瀟在水底正撈魚撈的歡快,冷不防聽到“撲通”一聲,扭頭一看卻是一個姿容尚算的不錯的女子落了水,他正要搭救,卻聽得岸上大喊:“快來人啊,不好了!長亭侯公子跟我家小姐落水啦!”
喲,竟是先知道自己在池塘裏了。
李之瀟是個水性極好的,他一個隻會吃喝玩樂的人,自然是精通的,登時看到那女子不通水性還掙紮著往自己這邊遊動,在拽住了自己的一片衣角後放心的暈了過去的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
竟是暈了,也牢牢的拽著自己衣角的。
李之瀟可是毫無憐香惜玉之心,一腳就將人踹遠了,看到水中映出來的火光和岸上雜亂的聲音,知道是有人過來了,便也閉上了眼睛裝死。
岸上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自然是慌張的很。
將兩個人撈上來以後,一幫人麵麵相覷,都知道男的是李之瀟,卻不知道這女的是誰,潘誌芳心裏暗自得意,果真不愧是他的種,現在孤男寡女在一處落了水,還鬧的人盡皆知,長亭侯這個兒媳婦,不娶也得娶了,看看他焦急的臉色就知道了。
潘誌芳醞釀了情緒,嚎啕大哭著就往前來了:“汀洲,汀洲,竟果真是你嗎?我可憐的女兒,如何就會同小公子一起落了水的!”
他哭的傷心,自然有人來勸慰。
那頭還有些人在給李之瀟和潘汀洲做急救。
李之瀟本就不耐煩旁人動他,忍了幾忍,覺得差不多了,就裝作剛剛落水醒來的樣子,將自己事先含在口中的水吐了出來:“咳咳······”
眾人見他醒了,呼啦又圍上來了,李之瀟一眼就看到了他爹長亭侯:“爹,這女子要害我!先前平正兄說他糖裏有一尾鳳凰球是極為難得的,約了孩兒來看,哪裏知道孩兒剛過來,這女子便不分青紅皂白的將孩兒推進了水裏!”
潘汀洲是真的暈了過去,所以她壓根不知道旁人都在說什麼,現在事情如何,全憑李之瀟一張嘴:“我先前還想沒有這般不要臉的女子,潘侍郎家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這潘家小姐,真真是有乃父之風,隻是我李之瀟,卻不是你家那些個下賤的姨娘胚子,想進我李家的大門,先問問我姑父和姑姑同不同意吧!”
“看來我李之瀟還是太好說話了,什麼貓貓狗狗都想往上貼,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的!”
皇帝無子,李之瀟可以說是滿殷朝最得意的少年郎了,他說話雖然狂妄了些,但在場的眾人又覺得,也是無可厚非。
再者說了,潘誌芳是個什麼東西,旁人自然是都知道的。
這麼一鬧,竟是成為了長安城裏的笑話,就連在深宮之中的皇帝都聽說了,還很是取笑了一番,在聽到李之瀟說的那番話以後,更是心花怒放,這小子為什麼狂,還知道是仗著自己的!當即就賞賜了一堆宮廷珍貴藥材下去,說是給李之瀟補補身子,別是被有些不知羞恥的女兒家嚇得再不婚娶了。
潘汀洲醒來的時候,為時已晚,一切皆已經成為定局,就連皇上都蓋棺定論了,她以後是別想嫁出去了。
潘誌芳更是氣的恨了,當官這麼些年,他還沒丟過這麼大的人,當即就生了氣,不管不顧的將潘汀洲送到了青樓裏頭當個窯姐兒,對外則是辦了一場喪事,就說落水當日留了毛病,沒能治好,因為是出了這等醜事,也不配大操大辦的,一口薄棺發落了就是。
這些自然跟年少輕狂的李之瀟無關。
他仍舊是他鮮衣怒馬的長安少年郎,春風得意,直到皇後被發配到皇家寺廟去,父親在宮門口跪了一天一夜直到暈過去都沒有能夠見到皇帝一麵,他從前的朋友紛紛斷了交。
李之瀟那時候是真的振作不起來。
是刑部尚書之子,先前兩個人在學堂裏還有過數次過節的許平正來了。
他帶了些書本和藥材到了長亭侯府上,跟李之瀟說了一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道理,李之瀟自然是煩的,卻也有感於他的一番心意。
再說皇帝雖然是厭棄了他們長亭侯府,但隻要長亭侯府手上有兵,他們長亭侯府就永遠可以不倒,從前有人庇佑,他可以鮮衣怒馬,現在無有庇佑,他便要成為長亭侯府的天。
李之瀟閉門讀書,長亭侯倍感欣慰,他雖是個粗人,早些年也有瞧不起文人的毛病,但是因為皇後的原因,也很是掩飾了自己的一番脾氣,結交了些當朝的大儒。
這幫人並不是會以優寵斷之交的諂媚之人,是真正有風骨的。
在隔三差五的拜訪大儒的情況下,李之瀟也不算的上是閉門造車。他本就是天資聰穎之人,現下發奮,雖是比旁人晚了些,但終究是有著大把的好資源的,再加之並不是誰都會在二十歲的年紀便已經曆這般豐富的人生,他自然是比旁人更多一份感悟。
就這麼過了兩年,終於迎來了科考,令長安人沒想到的是,金榜上的狀元郎,不是跟先前長亭侯府的小公子重名,而是真真切切的就是這位小公子,真是令人大跌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