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平靜的解釋:
“二十年前,我力挫各大門派,導致武林蕭條。雖能名揚天下,卻遺憾至今……如今天下會己一統杠湖,雄霸縱心狠手辣,亦令各派不複爭鬥,維持片刻和平……”
“但其若敗亡於你,群龍無首,屆時天下大亂,生靈必遭塗炭!……
劍聖愕然,他一直隻管完願而勇往直前,從未念及武林浩劫。
燈火忽暗,他已陷入了深思。無名慢慢的站起來,深沉道:
“為了武林命脈,但願你能三思!”
說完,轉過身,背負著雙手,似不願望著劍聖,歎道:
“一將功成成骨枯!若因你一己私利,那蒼生何其無辜?”
劍聖不禁暗道:
“不錯,更何況我壽元無多,縱使戰勝,亦要一死……”
這時,油己盡,燈亦枯,屋內逐漸無光。
劍聖黯然。
他的生命不正象那殘月般,逐漸步向黑暗與死亡?
“老夫明天之戰,究竟是否應該,”
無名曾獲得了一切,卻又毅然放棄了一切,那份情操,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劍聖又能否象他一樣,放棄一切?
劍聖歎道:
“若不是為了劍,或許我隻庸碌的渡過一生!或不是為了劍,老夫又何需於古稀之年,不要在明天於天下英雄麵前賣弄劍勢?一切都是為了劍……
他的聲音逐漸低沉。
無名什麼也沒說,他伸手推窗,一股黎明前的新鮮空氣迎麵撲來。無名徐徐的、緩緩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窗外,殘月映麵,冷風輕拂。
屋內,劍聖銀須飄動,一片蒼涼蕭索……
——世人皆道平凡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一生日夕苦追求,一死卻埋泉下了。
劍聖突然大聲道:
“不可能!為劍,我絕不言悔!”
無名的聲音仍很平靜:
“你真的要去?”
劍聖緩緩仰首,雙目通紅,殺氣暴現,狠厲道:
“老夫決定的事,絕對不能改變!無名!若要救天下蒼生,先殺掉我吧!”
雙指在長發間一夾,發絲斷卻,仿如化作無數小劍,蜂湧地狂刺無名。
劍晨盤靜坐,這時屋頂上的瓦突然旋舞而起。他知道,不該發生的事,終於發生了。
他不由得歎息了一聲:
“唉……死心不息!”
就在這時,迎麵走來兩個持劍漢子。
其一拱手為禮,朗聲道:
“小兄弟,請問天下會就往哪方去?”
原來他們是趕赴觀看雄霸與劍聖之戰,劍晨沿路一指,淡淡道:
“由此西行至天蔭城,再沿山路上便是了。”
話剛落音,突然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隻聽三人的劍同時”錚”的一聲,一齊自動脫鞘飛出,似受了一股莫名力量的牽引,直刺入無名屋前。
英雄劍做然屹立,餘劍因去勢急勁,力道未止,仍自不斷抖動。
三劍齊飛,究竟所為何事?
為了奪取孔慈屍首,天霜堂一百多名漢子己持刃湧近飛雲堂,齊聲怒吼道:
“快交加我們堂主夫人的屍首!”
飛雲堂人馬與步驚雲一樣,素來悍勇好戰,雖然理虧,聲勢卻一點不弱,大咧咧應道:
“步堂主不在!天霜堂的少來撒野!”
天霜堂人眾立即怒發衝冠:
若再不交出堂主夫人,休怪我們強搶!飛雲堂的反倒個個眉開眼笑:
“嘿!難道飛雲堂的兄弟會怕你們不成?有種的就放馬過來!”
兩邊立時氣呼呼。鬧哄哄的拉開了陣勢,準備廝鬥。
風雲閣內卻一片沉靜。
從青銅壺裏冒出的嫋嫋青煙中,步驚雲正小心翼翼,一針一線將孔慈的斷臂縫回。
一麵輕聲道:
“沒有人再可以分開我們了,慈,你聽到嗎?”
孔慈當然聽不到。
但在步驚雲心中,孔慈是絕對完美的女人,一定要令其軀體完整無缺。
可惜整個天下會己即將分裂。
飛雲堂與天霜堂人馬己開始兵刃相見,大打出手。
飛雲堂眾人正開始稍占上風時,忽隻聽一個威伊的聲音厲吼道:
“統統給我住手!”
兩邊人馬立時一一齊色變,紛紛棄械拜倒。
來的當然便是雄霸。
雄霸眼見天下人手下自相殘殺,實難壓心頭惱怒,他直入風雲閣。
天霜堂內,秦霜己是苦悶全極,外麵又有人迅疾來報:
“堂主!不得了!幫主竟然到了風雲閣!”
雄霸一腳踢開大門,失聲怒道:
“驚雲!孔慈是你大嫂,你實在太過份了!”
步驚雲雙手托頒,埋首不語,對師尊的親臨,竟不理不迎。
雄霸怒極,大聲道:
“我命令你立即將她交出來!”
步驚雲卻一字一字,清精楚楚的說道:
“我不可以和孔慈分開!”
雄霸厲聲道:
“我的話你敢不聽?”
步驚雲不語,隻微微的抬起頭,雙目中己散發出異樣的光芒。
雄霸心神一緊,瞳孔立時收縮成了一根針,盯死了步驚雲。
就在這時,秦霜忽步搶近,人未到,聲音卻先到了:
“請帥尊息怒!明天一戰,乃係存亡,師尊實不宜再費心傷神。若此刻將帥弟發落,恐有損三堂將士銳氣,給敵人以可乘之機。”
“雲師弟大罪難恕,還請師尊以大局為重,容後處置……”
同時間風雲閣外,風,雲兩堂人馬並沒有回這兩人先後駕臨而煙消雲散,仍是屏息以待,緊張欲裂。
但誰也不知道遠處,正有人窺視著這整個事件
斷浪!
這亦是他於決戰前布下的局,目的隻想三大堂主決裂,釀成天下大亂。
這時,他笑了笑,心道:
“天下會殘局難收,明午爭霸,咱們必定穩操勝券!”
他是不是真的穩操了勝券?
一切隻有靠劍聖!
可惜劍聖正滿頭大汗。
淩曆發劍南刺中途,倏力竭下墮,瞬即化回絲絲銀發,飄散於地,如射線般排列著,紛紛朝向無名!
如此無傳的殺招都不攻自破,劍聖己不僅是滿頭大汗,更是震駭莫名!
屋外,劍仍幾自不斷抖動。
兩名失劍漢子一齊變色失口道:
“啊!怎會這樣的?”
正待走過去拾劍,劍晨忽然身形一閃,己攔在二人麵前,道:
“兩位,請勿越近寒舍!”
兩人隻看劍晨的輕功身法,便知己遇上一等高手,當即止步,不敢造次。其中一個微顫道:
“我……我們隻想拾回佩劍而已。”
另一個忽然叫起來道:
“師兄你看!我倆的劍竟然久動未止,且還象人一樣不斷向前叩拜啊!”
屋內的劍聖聽他這一叫,臉色陡變,立時反身出指,劍氣削斷門栓處,果見三柄劍倒插於地,劍柄朝屋內不斷點頭……
劍聖全身頓時如冰飲般的僵硬,許久才緩出一口氣,道:
“無名,難道……你己練至人劍之境界?”
無名不答。
一一一個答通常就表示默認。
劍聖忽然想起了一句話:
“形而上劍,曠古無人,萬劍敬仰,奉若天明!”
不禁歎道:
“老大雖人劍合一,但始終仍是一柄劍,在天劍前,亦須臣服夫色,哈……想不到我在有生之年,仍可一睹天劍神采,老天對我亦不薄了!”
喜忱未畢,一股落寞心態複又洶上心頭。
他已清楚明白,無名既為天劍,便知道今生今世都無法將其打敗。
無名忽然也歎了口氣,道:
“劍聖,你走吧!”
劍聖吃驚道:
“走?難道你個怕我會擊殺雄霸?”
無名轉過身,卻又不望著劍聖,隻微微的抬起來,他的聲音就仿如出自天際:
“昔才己覺你劍氣息哀,如今你妄動真氣,劍氣己盡,還豈有能力挫敗雄霸?”
劍聖頓如被人一劍穿喉似的怔住,無名一語就說中了他的隱憂,他確感自身漸呈哀弱,大限己臨
無名緩緩的接道:
“此去無異尋死,希望你慎重考慮!”
然後他走到桌邊,倒出一杯酒,巡給劍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