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名的花將軍立刻走到殿中央,單膝下跪,伸出右手接過皇帝手裏的尚方寶劍,其他人這才看清,這位花將軍竟是一位獨臂將軍!
底下的群臣立刻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似乎並不理解皇帝怎麼會派這樣一個人代天監軍。有的武將甚至露出不服氣的表情,一個殘疾人,怎麼能上戰場打仗?
皇帝彎下腰扶起跪在地上的花將軍,陰著臉環視了一圈,聲音越發深沉,“在回京的路上,花將軍為了保護朕被匪徒砍斷了手臂,乃是我大鴻的有功之臣,誰有微詞,與朕來說!”
皇帝都說這種話了,自然不敢有人再有異議,都垂下了手不作聲了。
花將軍接了尚方寶劍,當天立刻啟程,一路快馬加鞭地趕往北境戰場,在趕了兩天一夜的路眼看著到前線的時候,隨從押著一個看不清麵目的小個子到了花易岩麵前,“將軍,我們抓到一個奸細,躲在了糧草馬車裏!”
“都說了我不是奸細,你們放開,不然本公子要生氣的!”被押著的小個子從一開始就掙紮不停,聽到隨從說他是奸細,反應更加激烈。
花易岩盯著小個子看了一會兒,從椅子上站起來走過去撫開小各自的頭發仔細打量他的臉,驚訝道:“蕭公子!你怎麼在這裏?國公爺知道您來嗎?”
眼前這個小個子其實還是個孩子,今年**歲的樣子,是安國公的最小的孫子,叫蕭沐仁,同輩中排行老七,雖然是個庶出,聽說卻格外受寵,從小養在安國公身邊大一點之後更是安國公親自教導。據說安國公家那個嫁給福賢王為妃的二小姐也格外寵愛他——福賢王可是當今新帝的同胞弟弟,是新帝最親近的人,沒有之一。
花易岩親自給蕭小公子解了綁又賠了罪,讓人將他領下去洗漱換了衣服,再回來時又變成了那個白白淨淨的小公子。蕭公子大概好幾天沒吃飽過了,見到花易岩也不客氣,張嘴就要吃的要喝的,“要吃桂花糕,不要霜糖的要冰糖的,有碧螺春嗎?沒有碧螺春那龍井也行,龍井也沒有啊,那算了,喝白水吧。”
花易岩坐在他對麵無奈地笑,吩咐隨從去煮一碗麵來,然後提著水壺到了一杯白水放到蕭公子麵前,“您偷著來的?國公爺不知道吧?”
麵很快端上來,蕭沐仁也是真的餓壞了,狼吞虎咽地吃完一碗麵,最後一抬胳膊拿袖子抹了一把嘴,問花易岩的隨從,“還有麼?再來一碗吧。”
隨從看了一眼將軍,花易岩對他點頭,“半碗就行,吃太多不好。”
蕭沐仁聽了花易岩的話抬頭瞅他一眼,雖然撇著嘴卻沒有說話。等隨從退下去帳篷裏隻剩下花易岩和蕭沐仁他們倆的時候,蕭沐仁才沉下臉來,“二哥和三哥比武,卻‘不小心’打暈了在一旁經過的我,等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後麵的糧草車上了,我一開始不知道外頭情況如何,怕他們把我送到敵軍的地盤,不敢輕舉妄動,直到剛才我聽到有人提到‘花將軍’,這才偷跑過來。”說到此處,蕭沐仁臉色微紅,低下頭去。
花易岩明白,蕭小公子想的是如果說自己是國公爺家的公子要見將軍,說不定早被人當瘋子趕走了,隻有偷偷靠近自己的帳篷,然後整出些動靜被人當成“奸細”,才能見到自己,這樣看來小公子也算有些聰明才智的。
“那公子如今打算怎麼辦?”花易岩問。
“我不可能就這麼回去的!”蕭小公子說,“借花將軍筆墨一用,我寫封信給我二姑姑講明事情原委,再寫一封信給祖父就說是我自己想要參軍偷跑出來的。既然他們不想讓我回去我就暫時不回去,等我回去的時候,一定會給他們好看的!”說到最後,語氣中竟帶出了些狠戾。
花易岩自小生長在鄉下,家裏也隻有自己一個獨子,對於大戶人家的嫡庶之爭隻聽說過沒見過,不對,也不是沒見過,新帝同已逝去的祿王爺不就是,隻不過普通人家爭寵爭財產,就算有一方落敗也不過是鬱悶一場罵幾句,他們爭的卻是皇位是天下,贏了的人自此高高在上主宰萬民輸了人的卻是送了命隻留黃土一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