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被放在鵝卵石地上。“野獸。”慶格爾泰說。
“山貓還是狐狸雪民不會讓獅子遛進族內。”
“既不是山貓也不是狐狸。你見過沒有毛皮的怪物麼”
“我見過,水裏的魚,剝皮的屍體。”艾彥小心提防著那幾隻山貓,若是它們敢發難,他隻要橫豎揮動兩斧就能殺掉其中兩頭。他回過頭與慶格爾泰說:“這世上寒冷,沒有毛皮的動物早就凍成冰條了。”
“可我看到襲擊孩子的就是一頭無毛獸,很惡心,就像一具剝皮的屍體,每一處筋肉肌理都能看見。”慶格爾泰不理他的說教:“這種怪物應該被吊在我們的繩子上風幹醃製,可怕的是,它卻強壯有力,還在領地周圍漫遊,像行屍走肉一樣。”
“老兄。”艾彥在意地喚道:“你或許是在阿木爾達賴的陰影下過分焦躁了。”
“你是指我失去了作為一名勇士的判斷力麼”慶格爾泰問:“我能感覺到有一雙眼睛盯著這裏,或許根本不是眼睛。它一直尾隨隊伍裏這塊位置的族人,因為這裏都是一些婦孺病殘,所以從我們跨過雪線前就在打算謀害性命。”
“但願如此,那它的行跡呢”艾彥反問道:“沒有一個勇士向烏日更有過報告,這附近很安全,沒有水鬼,沒有原人,更沒有你說的……無毛獸。”
“今天就會有我的報告,但我們那受人敬仰的首領必定與你一樣懷疑我的眼睛。”慶格爾泰繼續堅持,並對艾彥的態度有些懊惱,於是威脅道:“那我一個人去罷!方才我見昂沁……司南回來了,與烏日更一並去了蒼神那,想來族裏也需要你。”
“朝拜蒼神,是每個勇士,每個族人應盡的義務。”艾彥擔心現在有些莽撞的慶格爾泰。
“免除威脅族人的隱患,履行我身為勇士的責任。”慶格爾泰,十頭猼羊都拉不回來的固執家夥,他也不是不敢獨自獵殺野獸,倏爾起身,拿下腰上的斧子,向那幾隻山貓吼道。
那群山貓受到驚嚇,野獸的凶性刺激它們的神經,開始向兩人逼來。
“你在做什麼”艾彥抽出斧子,卻被擋下。
“從現在開始,我的一切行徑都不要過問。”慶格爾泰生氣地說,並揮舞起查幹哈達。白色的殘影在艾彥眼前晃悠,這一幕讓他感到熟悉,當年三人出去狩獵,阿木爾達賴也是這般勇猛無畏,而慶格爾泰隻夠在他兄長後頭聞屁。
意為“蒼白岩峰”的斧子橫掃過去,山貓像蘆葦般被割斷,血沿著小溪飛速稀釋。“那些與我無幹的人死了便死了,懸棺朝拜之類的事,隻有虛偽的人會做,而我隻想為孩子報仇,同時也為兄長的女人莎林。”慶格爾泰把斧子放在溪水裏洗淨。
夥伴寬厚的後背上躺著披散的長發,他不像族人那樣會去編結辮子,而是用一根獸筋係縛,因為阿木爾達賴就是這樣,他一切都在仿效逝者。真是一個執拗的男人,艾彥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夠了,我陪你去!”如若夥伴出事,他會無法原諒自己。
慶格爾泰停下洗濯的動作,蹲在那裏不知在做什麼,可突然開始哈哈大笑,起立轉身道:“我就知道,外人不理解我,你鐵定會隨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