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們繼續寒暄了一番,便帶著孩子離開了。
“小鬼在幹嘛”烏日更剛走上前去,呼倫爛便斜睨他一眼,跟上三個女人的腳步跑了。
昂沁……司南走過來,也看到那個孩子遠去的身影。
“無視了我。”烏日更苦笑,難說是不是因為自己身上帶血的衣服。
“女人和小孩哪知道這些,他們隻知道溫飽和樂子。”
“您怎麼能和那幾個女人聊的下去”雪民首領對老人的做法頗有微詞:“什麼樣的女人隻愛自己的崽子,讓別人在雪地裏凍成篩子。”
“你說的是呼倫爛麼鷹王的野種。”老人的用詞相當刺耳,可這是事實,在雪民中,沒有名分的野種仍然是一個禁忌。“那是呼倫該的過錯,憑什麼要一個女人替他承受,母狼也不會無緣無故哺育野狼崽。”
“野種野種,在您口中也是這樣稱呼的麼”
“野種就是野種,我們不能因此而躲避這個詞,他生來要承受的東西,避諱隻會讓他往後受挫。”昂沁……司南不知為何,在這件事上不肯施以仁慈:“阿木爾達賴和慶格爾泰兩兄弟也是野種,他們無父無母,可如今呢,一個是英雄,一個是勇士中的佼佼者。”
“所以兩兄弟都是不聽管教的惡徒,缺愛總會顯出病態。”烏日更反駁道:“您沒有看見他剛才的模樣,那就是鷹巢裏的一隻蔫雞。”原來不僅是種族之間,氏族與個人之間也存在長生之戰。顯然,私生子無法贏得關懷,他們的未來必將折損某些東西。
爭執的空當,夷伶鳥動人的歌喉趁機唱了起來。今天天色暗得尤快,時值黃昏,啼鳴稀拉,好像能叫得人肚子空空。饑餓鳥,這是夷伶的外號,雪民總能把它們和晚餐時間聯係在一起,有時未見夜空靄昧,就聽到傳來脆鳴一曲,雪民這時就知道,該準備準備吃飯了。
此時的夷伶鳥鳴好似停火的指令,兩人不再爭執。昂沁……司南知道無法改變一個人的想法,而烏日更亦自知語失,向老人淺行禮節,草草告退。
脊背山秉承斷嶺山脈起伏錯落的山勢,在冬日的一抹陽光下,如一頭生有細長頜骨的弩魚。
雲團夾在太陽與山之間,由低至高濺染上桔與青的顏色。它們在飛速翻湧,如同山林的大火燒得天上亦濃煙滾滾。火燒雲,冬季以來許久不見的瑰色綺景,今日燒得尤為盛大,輻射了整片南陸大地。
金紅的雲朵直蓋鳥羽聚落上空。
裸露的坡脊上,一線黑影弓著身悄然前行。他們背著光開始下山,最前麵的一名戰士已經逼近鳥羽聚落的木柴門,踩在硬實的地麵上,白雪與灰黃的泥土待他輕巧奔過後翻飛起來。守衛的鳥羽人躲在架高的木樓裏酣睡,他的任務就是悄無聲息地抹掉第一個看到的敵人,然後二梯隊便會接替他的位置,終而複始,在驚動叛軍之前,盡量削減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