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什翼明顯反應慢了一拍,但的確很敏銳地彌補了這個破綻。他假裝為背後的紋身所惱,抓撓了一陣才說道:“他向我表示祝賀,能看到同輩從淪為獸場死徒到重奪榮耀的戰士,他感到痛快。”
這一定不是原話。“你信他麼由衷與否。”可蘇日勒和克仍問。
“信。”
“你的額撒與他曾有殺父之仇。”
“尊敬的蘇日勒和克,我是我,額撒是額撒,紮昆……拓穀曾是我的長官,他並非是非不分之人。”新晉士倌圭什翼篤定地回答道,言語衝動卻不失敬重。
一個年輕正直充滿朝氣與向往的戰士。盡管對方也許騙了自己,可蘇日勒和克竟感到欣慰,既然孩子都對殺老子的戲碼默許,他便不該再繼續這個話題。“你背上紋了新的紋身”
“是。”圭什翼對此興致勃勃,見對方要看,便把顯得通紅的後背露出來。
是一幅荊棘混生的圖案:柔和的曲線,尖銳的枝條,剛柔並濟,非常美麗。顏料的原材料與手背火焰雕花一致,皆取自鳴果汁液,用之鋪滿一整個後背。盡管自部落建成以來,蘇日勒和克就沒有見過此等嘔心瀝血的大作,但這不是最令人歎為觀止的。細節的處理十分到位,而幾乎罕見細微的傷口,這種紋身工藝,部落裏的巫醫祭司無人可操之,唯獨一名女人能夠勝任。“桑思娜的手法。”他的斷言獲得對方的認同。
“那日回來,她替我紋了很久。”圭什翼將衣服輕輕蓋回身上。好在鳴果是最好的紋身材料,完工後隻是略微紅腫發燙,輕微的刀割針紮感對他而言不算痛癢難忍。
“難怪你穿著柔軟的衣服。”領袖注意到他穿著的拚接獺子皮,麵上的毛被燙個精光。“如此大範圍的紋身,你不怕中了鳴果的毒”他可記得以前有個不入流的醫生下手在某明戰士的手臂上戳出個窟窿,害得這隻手臂活活被鳴果的莖脈附生,最後萬幸截肢及時。
“大不了把後背揭了唄。”圭什翼笑道:“桑思娜讓我多喝水,如果化膿要抹草菜——”
“真是萬能靈藥。”蘇日勒和克咕噥道。他早已不記得這種原人的救命藥草是被哪位先人所發現的,可吞服可外敷,性溫和,不排斥其他草藥,從氏族時期到部落時期,曆經多少年,拯救過多少命懸一線的原人同胞。
兩人快步走下石階,一前一後相伴。
圭什翼不同那些性格奔放的年輕人,他顯得更加穩重,卻沒人會否認其內斂的爆發力,這點為蘇日勒和克所欣賞。眼前這名戰士不亞於圓木力士紮昆……拓穀,他越看越喜歡,恍然以為在看訶倫一般,當下心一沉,結果又隻剩下俊朗的側顏。好一頭年輕力壯的醒獅,他不免暗暗慨歎道,有心想要讓對方代替拓穀去追殺前一次錯放的叛徒。
他穿過一個石洞,朝獸場方向而去。而圭什翼去留不決,既然領袖沒有發話,隻好繼續跟著走一段,不少行人向他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