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落魄的鳥羽人發現不是敵人時長舒一口氣,連忙收起斧子繼續催促鸕鶿鳥返回陸上,根本無暇顧及對方是不是個麻煩家夥。戰後,他們勞碌不斷,翻修聚落裏被摧毀的大帳和木樓木屋。部落戰士並不打算對幾十名叛徒的屍體負責,最終也得交由無辜的鳥羽人一一掩埋。天寒地凍,飄雪成冰,他們蜷縮在微弱的火堆旁商量,最終讓眼下三人跑到凍湖來尋回部落戰士強征走的鸕鶿。
從一人的敘述中,訶倫了解到三天前的夜晚,有一把火不幸被投擲進鳥羽的魚倉,頃刻裏麵的一切都隻剩灰燼。真是禍不單行,蒙葛躲在一邊暗暗唏噓。他們不敢再經受任何損失,尤其是賴以生存的鸕鶿鳥。“女人們讓我們給大夥撈些魚回去。”盡管過去隻是拖後腿的軟蛋子,可如今埠裏的戰士所剩無幾,這三個青年不得不擔起重任。
老舊木車在身後靜靜地放著,其中一隻鸕鶿鳥順從地走向它,古怪叫聲從喉嚨深處撕扯出。訶倫一直認真地收聽訴苦,他此刻一手握住車邊懸掛的韁繩穿過鳥喙上的孔洞,又向犯難的三人伸出手,“今夜鳥羽的‘不幸晚會’能再加三個坐席麼南陸的人們就該互相幫助。”
這天晚上,六人帶著鸕鶿,拖著滿載鮮魚的木車,路過左側的脊背山返回鳥羽,營地裏早已冒出火光,還傳出一些孩子們掩抑的笑聲,似乎是在試探悲傷是否退卻。男人的數量屈指可數,無一例外是參加了戰爭的幸運兒,他們早早圍坐在篝火邊,無視過往的一切。不論小孩的打鬧,女人的爭吵,還是老人哼哼唧唧,都沒有理由勾起他們內心的無名火,於是隻能麵無表情,直勾勾盯住火光直到雙目灼痛。
夜色下的鳥羽仿佛仍是那個鳥羽,太多創傷在漆黑中完全無法得見,眼前的景象在訶倫等人看來一如往常那般其樂融融,可對於土生土長的埠人們而言,已是麵目全非。
經過埠內女人的手藝烤製,魚肉呈到眾人麵前。凍湖魚少刺,而且女人做的外焦裏嫩,正是訶倫的最愛。他抓來大口吞下去,隻剔出脊骨,“嗝”,痛快!正要去拿盆子裏最後一條魚時,被邊上那隻手搶了去。女人見狀連忙笑嗬嗬地打圓場,又夥同幾人聚到中間架上新的活魚繼續燒烤,時不時還交頭接耳,輕聲聊起白天的事情。
據說訶倫和長相怪異的異族人可幫了不少忙,那三個年輕人返回時與埠人們一五一十地講述捕魚的過程。盡管剛開始還無法適應鸕鶿車,可兩人很快便能在冰麵來回馳騁,飛快跟上底下魚群的遊速,精準地開鑿出洞口,讓大鸕鶿一條條叼上岸。“他們甚至知道獎賞夥伴。”每過十條魚,訶倫就會從中選出兩條最肥的魚作為犒賞,接連兩次鳥就吃飽了,幹活時也越發賣力。
說到這裏,女人們就用目光偷偷打量端坐在篝火邊等待的男人,他就是背叛部落的熊皮戰士紮昆……訶倫,可對如今的鳥羽而言,隻要他願意肩負新首領的重任,他的強壯果敢或許能帶領埠人脫離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