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轉角的咖啡店(1 / 3)

宋汐掛了電話後,回家打包了行李,跟家裏的阿姨說要出差兩三天,悄悄定了張去F國的機票,一個人開車去了機場,再沒有驚擾其他人。

這個地方太過壓抑,她隻是想逃離。

她在機場坐了兩個小時,循環聽著一首用她不了解的小語種哼唱的歌曲。那首歌伴奏的痕跡很淡,大多時候隻有一個溫柔的女聲在低吟著。她的聲音有些縹緲,仿佛拋出去的沙在風中激蕩,終又了無痕跡地隨風逝去,跟人留下了無盡的念想,卻又無跡可尋。

從大廳的玻璃窗望出去,幽暗的城市上空籠罩著密不透風的雲,一切是那麼的無助,那麼的虛妄。

那個陪她熬過漫漫長夜的人就這樣在拂曉的某一刻悄然離去,她怎麼也找不到。

有一天,她終於又看見他了,卻早已物是人非。

早知如此,她何必等呢?

此刻,她的落寞就想是遇到熱水的茶葉,恣意舒展,再難收回。

她如今好像明白了,其實等待並不是痛苦的;最痛苦的是,在那一瞬間,你終於發現自己執著了這麼多年的等待是一個錯誤。

可以了,知道他還活著就夠了。

那天他用身體護著她逃離恐怖襲擊現場的情誼,她用這四年的等待,早已還清了。

於情於理,她不欠他了。

該忘了。

飛機衝上雲霄,那低沉而壓抑的轟鳴聲讓她覺得自己不是正在逆風穿越雲層,而是在背著時光旅行,去回溯那些逝去的人和事。

恍惚間,她產生了一絲錯覺:隻要她一下飛機,黎深還會滿懷期待地捧著一束花,在站台等她。

可惜,那終究隻是錯覺。

F國的早上七點,天兩得很澄澈,陽光卻不刺眼。

宋汐獨自下了飛機,望著那白紙一般的天空,竟不知道該去向何處。

猶豫再三,她終究還是走了她最熟悉的那條路,乘地鐵,再坐上幾站公交車,公交車的對麵是她的學校。

從東門出去,左拐,沿著那條種著梧桐的路曲折前進,在第二個十字路口向左拐,再走上兩三分鍾,再右拐,黎深開的店就在馬路對麵,從左往右數第三家。

這個點,它還沒有開門。

宋汐看著路上的人漸漸變多,心裏那種似曾相識卻又難以捉摸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她一閉上眼,他們的音容笑貌就曆曆在目。

總有些事,是她忘不了的,時常想起、曆久彌新。

她和她的相識,是出於非常偶然的因素。

那天晚上,她剛寫完一篇論文,疲憊之餘,又不想呆在住所虛度光陰,便一個人出門四處閑逛。逛累了,就找了家咖啡店進去休息。她進去才發現,這家店的主人,是個華人。

他就是沈景遇,那時,他叫黎深。

他聽到門口的風鈴聲,知道有人進來了,才緩緩從那堆積如山的書籍中探出頭來。他看到她的麵孔,猶疑了一下,遲疑著用中文說道:“需要什麼?”

“熱拿鐵,雙倍糖,謝謝!”

“20歐。”

宋汐暗自心想,這價格,有點貴了吧!卻不好意思這個時候走掉,默默掏出了錢包。

他收了錢,利索地起身到身後吧台上操作了起來,片刻後,將咖啡穩穩地端到了宋汐麵前。

宋汐好不容易見到國人,可不急著享用咖啡,賴在吧台上和他攀談了起來。

“你在寫論文嗎?你工作看起來不錯,老板都允許你上班時間把這麼多參考資料攤在這。”

黎深拿過毛巾擦了擦吧台,淡淡地說:“我就是這的老板。”

宋汐有些驚訝,微微張了張嘴,緩過神來忙問道:“厲害啊!你大幾了?怎會有時間開店?”

他們這些留學生,本身就人生地不熟的,各種課業壓力還出奇的大,能抽出時間來做份每周不超過八小時的兼職就不粗了。這家夥倒好,直接自己開了家店。

“有空就開門,沒有就關門,有什麼難的。”

也是哦,他咖啡定價這麼高,也沒打算靠人流量掙錢。

他補充道:“還有,我研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