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十四章 密談(1 / 2)

九月,天氣逐漸開始轉涼,一場大雨說來就來。狂風裹挾著落葉和沙塵,逼得行人寸步難行。

大街上,被大雨淋得措手不及的人們連忙躲進附近的商場,站在擁擠的門口,盼望著雨能快些停。

一身灰衣的陳顯清混在人群之中,擠進了商場。

陳顯清的短袖上沾了些雨滴,露出深淺不一的顏色,顯示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對他的侵害。他甩了甩頭發,努力讓它變得幹一點,然後用門口的塑料袋罩住自己的長柄傘,和所有不認為這場大雨在短期之內能夠停歇的人一樣,沉著臉進商場閑逛。

在一樓逛了一圈,他在自動扶梯旁邊寫有店鋪信息的顯示屏上看了許久,然後跟在人群中來到了地下二層。

負二樓有一家日式甜品店,每個隔間用簾子隔起來,有的放上榻榻米,有的放上普通的小板凳,它的價格不算高,是那種人們常去歇腳的地方。碰到這種雨天,它與往日相比生意明顯更好了。

人們三五成群,義憤填膺的抱怨著剛才的那場大雨。大雨阻擋了人們的腳步,他們除了在此等候,再也做不了別的事。

在這種嘈雜的環境中,陳顯清甚至都沒有引起服務員的注意就已經溜入了其中一個隔間,很是自然地在位置上坐下。

桌麵上的茶,正在冒著熱氣。

“陳警官,幸會。”喻子琛說著便把泡好的茶推送到了陳顯清麵前,“您肩膀上濕了,是淋到雨了吧?喝點茶,暖一暖。”

陳顯清沒有多說話,拿起杯子一口飲盡,然後兩手捏著空杯子,略有些嫌棄地說道:“這杯子這麼小,裝不了多少茶,就不能換個大點的?”

喻子琛不言,默默為他重新滿上。

然後,喻子琛直截了當地說道:“在陳警官麵前,我就不繞彎子了,我想知道當年白承建供詞改口前後的一些信息。”

陳顯清教育道:“首先,嫌犯供詞改口事情屬於正常事件,絕大多數人在犯罪的時候,出於一種自我保護的心理,第一時間都會否認;在多方指證的情況下,他們過了一段時間,想清楚了,就會改口。”

“絕大多數情況是這樣沒錯,可也有例外。如果一個人的本意是救人,那麼他如果在這個過程中傷害到了其他人,未必會認為自己有罪,因而不會否認自己的行為。因為這個行為本身有兩麵性,對一方是傷害,對另一方卻是救助。”喻子琛分析道。

在這種情況下,嫌疑人極力為自己辯護,卻不會連事實本身都否認。若是如此,他辯護之詞,也便站不住腳了。

陳顯清回答道:“理論上你這麼想沒問題,可實際上,我們得看證據,人證、物證、動機均不可少。一個人的證詞未必可信,可如果所有人的證詞和物證一起指向同一個結果,出錯的可能性很小。”

白承建的案子就是這樣一種情況,物證指向他,所有人的證詞也隻指向他,就連他自己最後都供認不諱。

喻子琛毫不退讓的說道:“很小,卻也不是不可能。陳警官,您願意來見我,難道不是覺得我的猜測有一定可能性嗎?您是當年經手這件案子的警察,如果您不懷疑,就不會我隻說了猜測,您今天就出現在這裏。”

陳顯清微微扯了扯嘴角,“我來,是看在梁雲斌的麵子上。”

“您是警察,我相信如果單單隻是私人交情的話,您不會願意來見我。”絕大多數時候,為一件事情蓋棺定論需要很多證據,可如果隻是猜測出最可能的那種情況的,就可以少了很多步驟。不得不說,有的時候直覺是可以給人很多啟發。

雙方對視片刻,陳顯清低下了頭,喝了杯茶,緩緩開口道:“第一次采集口供的時候,白承建還在醫院,我們在那等,等他醒了,我們就直接帶回警局了。其間,他沒有私下跟人有過特別的交流。那個時候,他聲稱自己沒有殺人,雖然事實認定還不清楚,但物證都有了,就直接拘捕了,等24小時過了,人證也齊了。後來我記得他很快就找來了辯護律師,然而,沒過幾天,他就改了供詞,承認自己殺人。”

喻子琛心裏生疑,到底是什麼刺激了他改供詞?

是像陳顯清說的那樣,心裏作用,還是有人對他說了什麼?

“那個律師是他自己要求找來的嗎?”喻子琛問道。

如果是柯延振殺的人,案件發生之後,倘若柯興洋立即知道了情況,他第一時間能做的應該是說服在場的人改證詞。接下來,拿到了證詞,他便要說服白承建頂罪。這個時候,白承建已經被拘留,那麼他們聯係他的途徑很有可能是——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