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筠安一覺睡醒的時候,已經是正午十二點了,她從冰箱裏翻了點東西燒了出來果腹,然後便盡職敬業地回了公司。
到的時候,她隱隱覺得,公司的氣氛與往日相比特別活躍,尤其是他們設計部,個個麵色紅潤,像是剛收到年終獎,準備上完班就回家過春節一樣。
然而白筠安清楚地認識到,在這個前麵雖然有村,但後麵卻沒有店的十月底,就連元旦這個三天小長假離現在都還有兩個多月呢,因為假期臨近而使得部門員工大麵積的感到歡欣鼓舞是斷然不可能的。
然後,白筠安再次在同事的竊竊私語中找到了答案。
“洛哥這次工作完成得這麼成功,製作公司那邊可高興了,袁總也直喊著要給洛哥升職加薪呢。”一個尖細的女聲說道。
“還不止,聽說和他一起做這個項目的人都獲得了一大筆獎金。臨時趕工半個多月就有這樣的結果,我真的超羨慕。”另一個稍顯沙啞的聲音加了進來。
“你別急啊,以後洛哥掌權了,這種項目多接一兩個,誰還不能分一杯羹呀。”
“可是你想一想,洛哥要上位,可不就得趕走易總監。”
“依我看,袁總和易總監矛盾已經夠深了,袁總不過是礙於麵子,不敢直接讓易總監離職,想讓他自己主動提出。”
“可易總監也沒有這個意思呀,但要我看呀,他這樣耗在這也沒必要,手底下的人都不聽他的,他這樣做下去有什麼樂趣?”
“也不是沒人聽他的呀,那個白筠安,不就是深得他的欣賞?”
緊接著傳來的,是一陣努力壓低音量,卻因此顯得格外詭異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
白筠安除了得到了一個洛嘉工作順利、成果斐然的消息以外,不過隻是重溫了一遍同事們提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觀點而已。她覺得再聽下去也沒有意思,便整理好了的資料去找了易坤。
推開門,今日的易坤看上去倒是比往日悠閑許多,沒有了堆積成山的案牘,桌上隻剩下了一些必備的繪圖工具,和一杯清咖啡。
“易總監,這次外出搜集的資料我整理好拿過來了,比在國外發過來的更全麵一些。”
易坤抬起頭,很是隨性地說道:“坐吧,資料先放那吧,電子稿你發我郵箱裏麵了?”
“發了。”
易坤點了點頭,“這個工作完成了,我這邊也沒有新的工作交給你了。”
白筠安有些錯愕,“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打算離開了,位置讓給洛嘉,想來你留在這也沒意思,我可以給你介紹其他的工作,這個行業我還是有點人脈積攢的。想去哪家公司,有什麼想法嗎?”
白筠安坦然地說道:“我在天臨沒待幾個月,剛安定下來就又要跳槽,還真的沒想好。主要是不大了解,怕草率決定了,到時候又落得個一樣的結果。”
易坤感歎道:“你呀,本來適合安安穩穩地待在一個公司,但你不願意妥協,隻能被迫遷徙了。”
白筠安想了想,答道:“也不是,我自己可以委曲求全,隻是不想做昧著良心的事情。”
“還是我給你介紹一家公司吧!菁華你聽說過吧?做成衣的公司。他們的總監和我也是老朋友了,它的名氣沒有天臨大,是因為他們的產品水準還是很穩定的。我自己是覺得那邊人員關係簡單一點,是適合你。”
“或者,如果你想做成衣,我這邊也有幾個工作室推薦,看你偏好什麼類型的。不管怎麼說,你既然是因為我才在天臨混不下去的,我總要給你鋪好後路。”
白筠安沒有給出回答,而是反問道:“那您呢?今後怎麼打算?”
“我?”易坤笑了笑,“老了,當然是退休了。”
“您在說笑。”白筠安不相信任何一個有情懷的設計師會因為歲月流逝而甘於平庸。更何況易坤並非江郎才盡,隻是和公司管理層理念不合。
“你不信?”
白筠安搖了搖頭,“袁總和您有不同的追求,他還在堅持,我不相信您會因為這次的主動出局而徹底放棄自己的理念。”
易坤道:“從主觀層麵來說,誰都可以不認輸,但這種堅持有沒有意義,自己未必看得清。有的時候,隻是執念作祟罷了。”
白筠安微微頓了頓,想清楚之後,她果斷地開口說道:“易總監,我還在學校的時候就開始關注天臨了,準確的說,是關注您的設計。我知道您有想保留的東西,也在探索中加新的東西進去。我清楚,在一個公司蓬勃發展的階段,讓其早期的設計理念一脈相承的貫徹下來是很難的一件事。創新,可能成功,也可能失敗,至少追求的過程是主動的。但是不做任何改變,隻能默默期盼著產品的生命周期能夠長一些,然後被動地等待著市場的選擇。可我恰恰認為,天臨能夠走到今天就是因為它的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