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容沒推拒其好意,道了句謝,先一步進了艙內,轉頭看向還在外麵的人:“林三哥也快請進吧?”
“哎,馬上就來!”
“林三哥”應了聲,揚頭衝在烏篷船尾搖漿的船家喊話:“劃快些啊,我們要趕鬼市子。”
雁洲的“鬼市子”一旬才有一次,三更起、五更散。縱是水路更近,時間也很趕。
行船經驗豐富的船家,仍是滿口答應了下來。
他與兩名水手輪流劃槳,保證舟船全速行進,四更天準能到達雁洲碼頭。
這是“林三哥”告訴鬱容的。
鬱容倒不十分在意是否趕得及,雖然對神神秘秘的“鬼市子”有一定的好奇,卻並不強求,能趕得上、見識一下自然挺好,錯過了也沒大要緊——否則隻要他提前一晚進城,就不必擔心來不來得及的問題了——十天一回的“鬼市子”,總歸有機會見識到的。
這樣想著,鬱容也不會打斷“林三哥”的聊興,聽他眉飛色舞地說著“鬼市子”的見聞,神態十分專注,不時地點頭附和著,間或穿插一些不甚了解的問題。
倒真開了一些眼界,讓他停留在表層的對旻國民情風俗的認知,稍加變得深刻了些許。
不得不說,這“林三哥”不僅能說會道,眼界挺廣,看樣子還掌握了一些信息渠道,本人對方方麵麵的或多或少懂得一點,商業嗅覺相當敏感,挺適合做生意。
“林三哥”知道了鬱容的想法,顯得挺高興的,直說他在牙行做活,最終目的就是為了以後自己做生意。隻不過一開始年齡太小,對行商又一竅不通,才托了關係進牙行當了學徒。
現在的年齡其實也不大,剛滿十九,乳名為“林”,在家行三,因而比他小兩歲的鬱容才會喊“林三哥”。
當然,與現代不同,十九歲的林三哥,無論在家人或者外人看來,都該是能當家的漢子了。
事實也是如此。現而今還在牙行做活兒的林三哥,已不再僅僅是個小跑腿兒了,而是能獨立理事、官方許可的牙儈了。
提到牙儈、牙人,他們可隻是買賣人口的“人牙子”。實際上,旻國的律法已廢止了人口的買賣,若被查到有私自買賣人口行為的,必然得吃好一通刑罰的。
於是,除了一些獲罪被貶的賤籍外,有權或有錢的人家想找人服侍,一般會通過牙儈雇傭些人力。可不能說這些人是奴仆,小廝、女使都隻是“合同工”——至少,在明文規定上是這樣的,至於私底下或者暗中情況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牙儈也不光是給雇工的雙方牽線搭橋的。
商人做生意,總有些不便的時候,這個時候牙儈出現了。牙儈就是中間人,更形象地說,應是買賣經紀人——這個“買賣”是涵蓋了一切可定義的“買賣”。
隨著旻國的經濟日益繁華,大批人投入牙儈事業。官營與民間的“牙行”儼然形成了一條龐大的產業鏈。
對鬱容來說,結識林三哥的時機太巧了。
哪怕對方不是老裏長的侄子,隻要遇上了,他也會試探著與其接觸一番,若是其人品可信,又有一定的能力,與其建立穩定的聯係就十分可行了。
畢竟,他有副職業“行商”在身,縱使副業的任務要求不太苛刻,但既然選定了職業,甚至關聯到係統商城的交易情況,理當好好經營一番,如此才不至於浪費係統這一有力的“金手指”。
可他到底是個大夫,不提自己有沒有做生意的天賦,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係統商城裏的交易必須由本人操作,這個沒辦法,好在現實裏“行商”,並非每一筆交易都必須由本人親自完成的。
這時就可以考慮,找個“經紀人”了。
作為一名醫者,對“行商”的構想免不了與醫藥行業有關。
由於時代因素,這裏的醫戶可不像現代那樣細分專業什麼的。而係統對主職業的升級要求又設定地相當嚴苛,本非藥劑專業的鬱容,現在是“全麵發展”,通過對係統給的藥典的深入學習,對製藥製劑很有一些深刻體悟。
決定了要“賣藥”,隻待新家建好,就付諸實踐。讓人的擔憂是,這個時代沒條件規模化地生產藥劑,就算利用係統,頂多搞個私人作坊……畢竟係統提供的很多東西是不能放在明麵上的。
有問題,總能找到解決辦法的。
尚且連個窩都沒有的鬱容,心裏安穩得很,一點兒也不著急——事情總得一件件地做,反正係統任務又跑不了,日子長得很,按部就班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