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確切’的答案?”
紀婉姝露出謎一般的微笑。
“是的,此前我已經從各種地方,通過很多人了解到了很多事情,但以這種方式獲得的信息是淩亂的。就像是一塊拚圖,我已經取得了大部分所需的拚塊,但要我從頭開始拚還是太困難了些,最好能有一張對照圖,這樣就可以大大加快拚裝速度。”
“你認為那張圖會在我這裏嗎?”
“不好,但您毫無疑問是距離事件中心最近的人之一。”
“可你不是警察吧?”紀婉姝歪了歪頭,她梳理了一下側額的頭發,“那你為什麼要調查這些事?”
“我答應了大哥要幫他的忙。”
夜深道。這當然不是最根本的原因,但夜永咲的拜托此時卻可以成為一個不錯的借口。
“你是偵探嗎?”紀婉姝饒有興致地湊近了他,“就是裏經常出現的那種?你有事務所嗎?有助手嗎?你也去過什麼風雪山莊之類的地方嗎?還是你隻是那種調查外遇的偵探,跟蹤別人拍拍照就能賺錢的那種?”
“呃……”
她明秀的雙眸中閃動著興奮與好奇的光芒。當一位美女對你露出這種眼神的時候,大部分男人的虛榮心都會得到極大的滿足。然而可惜得很,夜深並不是一個“正牌”的偵探,麵對這個女人的追問,他隻能縮著身體回避,訥訥地道:
“那個……這不是我的本業。”
“哦,就是‘業餘偵探’吧?平時有別的工作,但是有事件發生的時候,就會參與到事件中的那種……”紀婉姝點點頭,她的神情像是在“嗯嗯,我懂的我懂的”,“我知道,就像是島田潔和江神二郎那樣的吧?”
夜深汗了一把,他:“就……就算是那種吧。”
他和紀婉姝話的時候,旁邊的史強一直不安地做著動作。一會兒抓抓頭發,一會兒搓搓自己的衣角。看得出他也很想參與到對話之中,卻找不到合適的方式。
夜深當然不會幫他,甚至有些幸災樂禍地想著:嘿,活該,誰讓你剛才不幫我來著?
“那麼,偵探先生,你想知道什麼?”
紀婉姝端正了坐姿,她坐在單人沙發上,並攏雙腿望著這個比自己年齡還要幾歲的“偵探”。
夜深也回望著她,這年輕婦人的端莊與優雅讓他心中倍感平靜,他自己的母親年輕時也是這副樣子。也許比不上樂正唯,但這一定也是一種“魔力”吧?
隻不過……
在客廳溫馨的燈光之下,他卻似乎看到了紀婉姝的眼角稍微顯出了遮掩不住的紅腫,像是才剛剛默默流過眼淚。他扭頭看向壁掛電視旁的那張黑白照片,自覺心下了然。
他一開始問的幾個問題都是和華彩集團相關的,包括他聽不太懂的那些生意經與派係關係。紀婉姝對答如流,不知是這些日子跟警察打交道,已經習慣了出這些話語,還是她本來就很擅長應對這種提問。夜深沒能從她的答案中嗅出些許蛛絲馬跡,但沒關係,反正他本來就意不在此。
“您對曹雪暉感覺如何?”他假裝不經意地問道,話語中帶上了一點曖昧的味道。
以紀婉姝的玲瓏心思,她當然不會察覺不到。她秀眉輕挑,出的話卻仍然中規中矩:“他是我丈夫的舊友。我和他交往不多,不過他也是集團裏重要的一員。也許他和我丈夫有些分歧,但我認為他為人謹慎,不會做什麼行險之事。”
“為人謹慎”也就是曹雪暉膽子,和鍾建華的事件應該沒什麼關聯。
當真沒關聯?還是這位夫人不願在背後人壞話,所以才用了這種不偏不倚的法?
夜深觀察著她的神色,繼續問道:
“可是最近有些傳言,您和曹雪暉先生走得很近。”
“我不知道那些流言是從哪裏傳出的,不過非要我的話,他最近確實多次來找我……”
“糾纏嗎?”
紀婉姝微微一笑:“沒到那份上,他本人是位極守禮的男子,從沒做過什麼過分的事。隻不過,有句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商場也是如此。他也有他的負擔,有的時候……不能完全憑借本心行事。”
也就是……曹雪暉確實是在為了林家爭取利益咯?
夜深隻能得出這樣的理解。
這個女人的話語有些朦朧不清,但隻要稍微帶點腦子也能夠聽明白她想表達什麼。隻要不是太苛求,這倒也能算作一種“真誠”。況且自己今是第一次和紀婉姝見麵,總不能要求她就這樣和自己交心,把什麼話都直直白白地講出來。
不過夜深這邊就沒什麼顧忌,他剛才既然了要“單刀直入”,就會盡可能這麼去做。
“您認識林家的人嗎?”
“談不上認識,但確實見過麵。”紀婉姝淡淡答道,“去年的一次酒會上,曹雪暉曾跟我介紹過一位,據是林家的‘二公子’,但我和他沒怎麼交談過。後來他曾經邀約我,是要談生意上的事,但我沒有答應,而是交給了我丈夫處理。”
不知是否錯覺,夜深似乎從這番話中感到了一絲怨念,於是他心地問道:
“這位‘林二公子’,是否和近半年來林家對華彩的打擊有些關係?”
“可能吧。”紀婉姝道,“我不太清楚。”
“唔……”夜深轉移了話題,“之前警方調查到,您丈夫遇難那晚上,有一個打扮怪異的神秘人開車進入香郡蘭庭。這個人體格健壯,身穿黑衣,戴著兜帽、墨鏡和口罩……這些想必您也已經知道了。而我在調查過程中得知,在您的初中時代曾有一個男子符合這樣的條件,他的名字叫程峰,不知您是否還有印象?”
紀婉姝眼中寒芒一閃,她看了史強一眼,史強連忙移開了視線。
看到她這樣的表現,夜深心裏自然明白,想必那個程峰當初確實給她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她並不願意將這種隱秘之事輕易示人,而夜深從哪裏調查到這件事的?她又不是傻瓜,當然會聯想到史強身上。
這一回夜深隻能在心裏聲“抱歉”了。
“紀姐?”
紀婉姝吸了一口氣,她的臉色淡漠:
“記得,他是橄欖球隊的隊長,我有一個……朋友,對他很中意。不過我和他沒有什麼來往。另外,他已經死去許多年了,不可能和這起事件有什麼關係,恐怕你是找錯人了。要知道,體格健壯的人這世上到處都是,史強他不也符合條件嗎?隻要穿上你的那些衣物,任何一個壯漢都可以扮成那樣子。我不認為尋找一個許多年前就已經死去的人會對你有什麼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