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漆黑房間裏不時穿出幾聲稀碎的呻吟聲,短促而痛苦。
“不要,不...”
“不要走...”
“求求你...”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床上的人蓋著一張純白色被單,像是在一場醒不來的噩夢,一直在夢裏循環,不停的哭泣,像隻可憐的小狗卑微的祈求夢裏的人不要走。
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道她夢裏是什麼樣的場景,夢見的是誰。
天邊漸漸泛白,房間漸漸平息下來,稀碎的呻吟聲不在,隻留下一聲長一聲短的嗚咽。
被窩裏,被淚水浸濕的長發黏糊糊的貼在臉上,而被長發遮臉的人卻一點也沒感到不舒服。黑暗裏,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在這黯然的夜色裏增添了一抹明亮的色彩。
她抬手摸了一把臉龐,是濕的。她再一次從夢中哭醒了嗎?她愣愣的看著黑暗中的手掌心,眼裏隻能看見一片黑暗。
半響後,抬手把黏在臉頰的長發撥開,拉開被子從床上起來。沒有開燈,她直接摸黑下床。
一陣悉嗦聲過後,浴房傳來放水的聲音,借著浴房裏的燈光,她回到床頭櫃拿起手機,重新進浴房。浴房的水聲停後,傳來一陣嘩啦聲。
躺在浴缸了,她記起剛才做的夢,打開手機微信。發現置頂聯係人的聊天記錄停留在昨天淩晨,她往上拉了拉,聊天的頁麵隻有她發出的信息。
她記得最後一條信息是在她喝醉時發的,那天她給他發了很多語音,回到家發現他一條也沒回。她心情低落的重新發了一條,告訴他,她喝醉了,不好意思給他發了那麼多信息。
她以為他會回複的,但到現在,置頂的聯係人還是一條回信都沒有。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她到底在圖些什麼呢?心裏這樣想著,手指卻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打起來。
“我又夢見你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信息發送之後,她把手機扔到浴缸上,閉目養神。
當她閉上眼睛,一幕幕都是夢裏出現的場景,弄得她心力交瘁,心煩意亂,痛不欲生。
安靜的浴房裏突然發出一聲抑製不住的哭泣聲。
四年了,已經過去四年了。她還是不能明白,為什麼他能一走就是四年,四年來音訊全無。她身邊所有人都瞞著她,都不肯告訴她他的蹤跡。
四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隻記得四年前她生了一場大病,在醫院裏過得渾渾噩噩的,等她完全清醒時,她心愛的人卻要遠赴他國。
她清楚的記得當時她出院沒多久,便得知他要離開的消息。
那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很適合在太陽下進行光合作用。應媽媽的要求,她從房間挪到陽台。
她看著窗外的噴泉發呆,想著她出院到現在都沒有見過他,他在忙什麼呢?猶豫要不要給他打電話時,突然聽見家裏的傭人說起他。
“聽說顧少爺要出國了。”
“是啊,也不知道去多久呢。”
“也不知道小姐知不知道。”
“估計不知道,先生太太他們都知道,小姐卻一直沒有動靜,應該是瞞著她。”
“那小姐知道了豈不是很難過?”
難過?難不難過她不知道,她隻知道聽到這個消息時,她覺得心髒抽痛抽痛,一陣天旋地轉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一個呼吸間,她衝到那個傭人麵前,一把抓住她。
“你說顧攸寧要出國了?”剛出院,她臉色不太好,身體也消瘦了不少,聽到顧攸寧要出國,她臉色更是慘白,一雙明亮的大眼像是強行裝在眼孔一般,瞪得又圓又大。
“我…”兩個傭人緊張不安的看著她,在心裏暗罵自己居然沒留意到小姐在這邊,要是先生他們知道了,肯定要罵她們了。
她緊緊的盯著她們,神情有些猙獰,她們要是說出她不想聽的話,她就要爆發一般。
“怎麼了?”就在兩個傭人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一道溫柔的女聲在背後響起。
“太太…”兩個傭人見到來人,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抓住她衣服的手也鬆了下去,她們趕緊恭敬的退到一邊。
“媽媽。”
“你們先下去。”來人溫和的看了眼傭人,讓她們先下去,繼而抬手,讓她過去。
那天媽媽跟她說了好多,說了她以前的追著顧攸寧跑的事情,說了她最近的學業,也說了她和顧攸寧的問題。可說了那麼多,她卻隻字不提顧攸寧要出國的事。
最後還是她忍不住打斷了她。
“攸寧他不想讓你想太多,讓我們不要告訴你,他這次出國,可能以後都不回來了。”
“你也別太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