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九回 湣帝出降於劉曜(1 / 2)

次日,令中將軍李益送湣帝及公卿,並庫藏、寶貝、玉璧來平陽見漢主聰。聰大喜,臨光極殿。湣帝稽首於前,允伏地慟哭。聰大怒,命囚之。允大哭一場,乃自殺。聰歎悔不及,以湣帝為光祿大夫,封懷安候。以劉曜為太宰,假黃鉞,督陝西諸軍事,封秦王。贈允車騎將軍,溢節湣侯。將索斬於市曹。聰賜晉帝與公卿居館驛,使軍衛之,月給俸米。

史說先湣懷太子妃王氏,乃太尉王衍之女也,字惠風,貞婉有誌節。先與湣懷太子為妻,後太子既廢,惠風與父王衍居於金墉。其父王衍因太子廢,請絕婚。惠風不肯,道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嫁二夫,即請乘輿,號哭而歸,為太子行。行路人皆為之流涕,稱其烈女。

其時漢劉曜既得長安,又領兵來攻洛陽。洛陽吏士軍民聞風奔潰,無人守城。劉曜入洛陽城,盡收晉之宗室,悉行誅戮。因見王氏惠風有貌,曜不忍殺之,以惠風賜其部將喬屬為妻。屬大喜拜謝,領惠風歸帳。命左右整備筵席,要與成親。因攜惠風手同坐,風拔其所佩劍在手,拒屬曰:“吾乃晉太尉公之女、皇太子之妃,生為晉婦,死作晉鬼,安肯從汝胡狗為妻?”言訖,以劍刺喬屬。喬屬大怒,取左右利刃將風殺之。可憐忠烈女,到此一命休。有詩歎曰:

晉亡宗室盡遭擒,堪歎王妃貞烈行。

朝中徒有許多士,豈及金墉一婦人。

幹氏寶曰:

晉之亡也,樹立失權,付托非人,四維不張,而苟且之政多也。夫基廣則難傾,根深則難拔,理節則不亂,膠結則不遷。昔之有天下所以能長久,用此道也。今晉之興也,創業立本,固異於先代矣。加以朝寡純德之人,鄉乏不貳之老,風俗淫僻,恥尚失所。學者以莊、老為宗而黜六經,談者以虛蕩為辨而賤名檢,持身者以放浪為道而狹節信,進仕者以苟得為貴而鄙居正,當官者以望空為高而笑勤恪。是以劉頌屢言治道,傅成每糾邪正,皆謂之俗吏。其倚仗虛曠、依阿無心者,皆名重海內,禮法刑政,於此大壞。國之將亡,本必先顛,其此之謂乎?故觀阮籍之行,而覺禮教崩弛之由;察庾純、賈充之爭,而見師尹之多辟;考平吳之功,而知將帥之不讓;思郭欽之謀,而寤戎狄之有釁;聽傅玄、劉毅之言,而得百官之邪;核傅鹹之奏、錢神之論,而知寵賂之彰。民風國勢如此,雖以中庸之君、守文之主治之,猶懼致亂,況惠帝以放蕩之行臨之哉!懷帝承亂得位,羈以強臣;湣帝奔播之後,徒守虛名。天下之勢既去,非命世之雄才不能複以取之矣!

《曆年圖》曰:

武帝既遷魏祚,席卷全吳,續禹膺服,恃其治安,荒於酒色。以開基之始,不為遠圖,崇尚浮華,敗棄禮法。惠帝昏愚,不辨菽麥,譬之萬金之寶,棄之中衢,無人守之,安得不為他人有乎?禍起於閨門,成於宗室,骨肉相殘,胡羯、氐、羌、鮮卑爭承其弊,剖裂中原,話齏醢生民,積骸成丘,流血成淵,幾三百年,豈不哀哉!

次日,令中將軍李益送湣帝及公卿,並庫藏、寶貝、玉璧來平陽見漢主聰。聰大喜,臨光極殿。湣帝稽首於前,允伏地慟哭。聰大怒,命囚之。允大哭一場,乃自殺。聰歎悔不及,以湣帝為光祿大夫,封懷安候。以劉曜為太宰,假黃鉞,督陝西諸軍事,封秦王。贈允車騎將軍,溢節湣侯。將索斬於市曹。聰賜晉帝與公卿居館驛,使軍衛之,月給俸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