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絕袖藏刀(1 / 3)

第五百六十四章絕袖藏刀

“轟!轟!轟!轟!”

在王府花園內,趙王爺令人上酒,馬上有四名彪形大力士抬著一個巨大方鼎而來,卻仍然舉步維艱,每踏一步,地麵都要震一下。從四人深達數寸的腳印可以看出,這大鼎究竟有多沉。

四人小心翼翼將大鼎放下,馬上飄來一陣陣甘醇酒香,原來大鼎裝滿了美酒,乃是六曲飄香。

大家並沒有留意酒香,因為所有目光都被這大鼎吸引住了。

鼎高七尺,青銅鑄造,鼎腹長方形,鼎身四麵以雲雷紋襯底,飾以饕餮紋,上豎兩隻直耳,下有四根鼎足,重愈千斤,立於地上,雄偉渾厚,有不可動搖之勢。

楚楓心下奇怪:這趙王爺上酒,也不用花如此力氣搬來這麼巨大一隻方鼎吧?

蘭亭小聲驚呼:“是司母戊……大方鼎!”

眾人亦認出這鼎了,一下子沸騰起來,驚歎之聲不絕於耳。

楚楓吃驚道:“真是司母戊鼎?”

蘭亭點頭道:“從形製和紋飾看,必是此鼎。亦隻有此鼎有如此雄偉渾厚之勢。相傳該鼎是商王武丁的兒子為祭祀母親而鑄造,鑄有‘司母戊’三字。據聞此鼎已經失落多時,想不到落在趙王府中。”

這時,趙王爺手屈指輕輕一彈鼎身,震起一陣渾厚沉緩的響聲,古老深邃,帶出歲月滄桑的氣息。

眾人即時靜了下來。

趙王爺道:“上天賜福,小王在求雨之前,偶獲此鼎。小王知此乃祭祀神器,所以在求雨當日,小王親攜此鼎至綿山之巔,焚香跪拜,祈求上天賜雨晉陽。沒想到風雲驟至,甘雨隨降,真是上天感應。”

眾人一聽,登時紛紛議論起來:

“原來當日有如此重器祭祀,難怪求雨得成。”

“既然這樣,不如明年求雨改在綿山舉行。”

“綿山高峻,正與神人相近,再以重器祭祀,上天一定有求必應。”

“對!有求必應!”

也不知是不是收了趙王府銀子,這些人一個勁附和著。

盤飛鳳冷哼一聲:“真是厚顏無恥,竟然把求雨之功攬到自己身上!”

楚楓連忙拉了拉她衣袖,偷眼望向晉小姐,晉小姐神色不動,隻淡然看著。

趙王爺聽著眾人議論,依舊一臉微笑,過了一會,乃把手輕輕一揮,眾人便靜下來。

他道:“求雨得成,全賴上天恩賜,小王何有尺寸之功。好了,現在就請各位把酒賞花。”

馬上有數十丫鬟魚貫走來,托著托盤,上麵放著酒杯,來到大鼎邊,自有另一丫鬟將鼎內之酒舀至杯中,再端至各席。

如此往來,每一席都端上酒了,鼎中尚存半鼎酒,這鼎確實大。

趙王爺又道:“飲酒必得歌舞助興。小王特從秦淮影月仙舫請來兩位仙衣前來歌舞,以為花會助興!請!”

話音一落,一聲琴音清妙響起,丁玲、丁瓏姍姍而來。兩人內著纖羅彩衣,外披一件薄如蟬翼的雲水裙,盈盈細步,兩名樂伎在左右調弦相伴,前麵又有兩名美人散花引路,仿似仙姬登臨。

丁玲、丁瓏向眾人盈盈一拜,鶯聲道:“各位官人,有禮。王爺不遠千裏邀請我們獻舞,我們不敢怠慢,倉促之間,胡亂編了一支百花梭影舞,希望可以稍為各位增添雅興。”

說完向兩名樂伎點了點頭。兩名樂伎纖指微按,輕撥琴弦,韻律頓生。

丁玲、丁瓏長袖一舒,纖巧曼妙的身姿便在百花叢中穿梭曼舞起來。那輕盈舞步,如風拂楊柳,又如燕飛翩躚,時而繞樹而旋,時而倚花而賞,或迎風而擺,或逐水而流,回頭一瞥,卻是萬種風情。真個“狀似明月泛雲河,體如輕風動流波”。

眾人一下被吸引住了,端著酒杯的不曉得放下,咬著肉丸的不曉得吞,提著筷子的不曉得夾菜,眼中除了丁玲、丁瓏曼妙身影,再無他物。

隻見丁玲、丁瓏曼轉輕舞,轉到一荷花池邊。水麵上零零落落鋪著數片蓮葉,田田碧翠。兩人腳尖一點,竟飄落一片蓮葉上,蓮葉微微一顛,泛起微微水波,悠悠蕩漾。

兩人身形再一飄,又飄落在另一片蓮葉上,然後再飄,竟點著蓮葉一直飄到了荷塘中心,立在一片蓮葉上。

丁玲提起了左腳,丁瓏提起了右腳,均單腳直立,再提起腳跟,僅以腳尖點住荷麵,然後一轉,互相繞著對方交旋起來。

修長的衣袖被身形帶起,繞著兩人轉出一圈圈,而腳下那片荷葉竟亦跟著旋轉起來,帶起一圈一圈漣漪,向外漫去。

眾人已是神迷意奪,神魂顛倒。

楚楓十分驚訝,丁玲、丁瓏怎會有這般高超輕功?再一細看,恍然大悟。原來那一片片鋪在水麵的荷葉是暗的有木樁在水下支撐。

盡管如此,沒有超絕舞姿,也別想在這上麵旋舞。

楚楓偷眼望向那個古怪刀客,見他依舊麵無表情,雙眼雖然是望著荷塘,卻如同死灰,也不知是不是在看。

再看看趙衝,隻見他盯住丁玲、丁瓏嬌俏身姿,雙眼散著一種異樣的興奮,就好似一頭豺狼看著嘴邊的獵物一般。

楚楓暗的生起一絲不安。

眾人正看得如癡如醉,“錚”琴聲嘎然而止,空中沉沉響起一聲佛號:“無量壽佛!好舞姿!”聲音渾厚無比,仿自九天傳來。

緊接著一個大喇嘛從天而降,雙目蘊含法光,飄然落於場中,高大魁梧的身形沒有揚起一絲灰塵。

薩迦葉!

楚楓暗吃一驚,這喇嘛竟是藏密佛護薩迦葉!

“王爺!老衲有禮!”

薩迦葉單掌豎起,向趙王爺行了個禮。

趙王爺眼中閃過一絲驚異,旋即回複,微微笑道:“不知那一陣香風,竟把佛護法師吹至小王府中?”

薩迦葉道:“老衲聞得王爺府中舉行花會,老衲一時色起,所以來湊個熱鬧,順便與故人敘敘舊。”

趙王爺哈哈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看來大師修行已達空明之境了。”

“依老衲之見,王爺修行亦入化境之中了。”

“哈哈哈哈!大師過獎了。小王不過小小王爺,如何敢跟大師談論修行。大師不嫌府中凡花俗草,不遠千裏前來觀花,實在小王之福。大師,請!”

馬上有人捧來一個蒲團,在薩迦葉身邊放下。

薩迦葉沒有坐下,緩緩道:“老衲不速而至,隻怕破壞了貴府賓客雅興,老衲當罰酒一杯。”

他說完,走到大鼎前,伸手執住一隻鼎足,向上一舉,竟舉重若輕,將還裝著半鼎酒的大鼎輕輕舉了起來。

嘩!眾人簡直目瞪口呆,連楚楓也暗自心驚:大鼎本身就重愈千斤,再裝著半鼎酒,其重量可想而知,薩迦葉竟然輕描淡寫便舉了起來,內力何等驚人。

這還不算。薩迦葉單手舉著大鼎,竟然將大鼎當成酒杯,放至嘴邊,輕輕傾側,一絲酒柱流出,不偏不倚落入口中。

嘩!眾人更加不敢相信!

薩迦葉喝了一口酒,道:“好酒!如此美酒,王爺不嚐,實在可惜!”

說完手掌一推,大鼎淩空飛向趙王爺處,簡直就等於一座大山壓去,眾人失聲驚呼。

趙王爺卻一臉微笑,左手一伸,穩穩接住了大鼎,身子甚至連晃動一下也沒有。他同樣以鼎為杯,喝了一口酒,道:“確是好酒!”

說完一揮手,大鼎憑空飛起,“轟”穩穩落回原處,竟然沒有濺起一滴酒。

薩迦葉單掌一豎,道:“王爺之威,尤勝當年。佩服!佩服!”

說完盤腿坐在蒲團上,一臉祥和。趙王爺亦坐回椅子,一臉從容。兩人相距數丈,遙相對望,麵帶微笑,真如老朋友相見敘舊。

“噔——”

琴音再度響起,丁玲、丁瓏已經從荷塘返回,就在薩迦葉和趙王爺中間起舞,舞姿依舊婀娜曼妙。

薩迦葉和趙王爺微笑著望著兩人起舞,又似是根本不曾看到丁玲、丁瓏,隻是望著對方。

園子一片鴉雀無聲,隻有“噔噔”琴音,氣忿有點壓抑,兩名樂伎拂動琴弦的手指變得局促不安,琴音也顯得喑啞起來,甚至錯音頻出。

丁玲、丁瓏美妙輕盈的舞姿開始變得遲緩凝滯,每一下轉動揮舞都似有千鈞之重,額角汗珠一粒粒冒出,顯得不堪負荷。

楚楓知道,她們是受不了趙王爺和薩迦葉之間那種無息無形的壓力,雖然不是殺氣,同樣讓人窒息。

丁玲、丁瓏開始喘氣,臉頰漲紅,動作更加滯澀,卻又不敢停。

楚楓暗自著急,知道她們已經抵受不了,這樣下去必會窒息而死。

趙王爺忽然開口道:“兩位仙衣歌舞已久,也累了,請先稍事休息。”

丁玲、丁瓏如釋重負,身形一頓,卻幾乎軟倒,連忙順勢向眾人一躬身,帶著兩名樂伎急急退下場去。

薩迦葉道:“看來老衲還是破壞了王爺花會雅興。”

趙王爺道:“花會已近結束,大師要觀花,來得確實不是時候。”語氣依舊平淡,但已經有點不客氣了。

薩迦葉單掌豎起道:“無量壽佛!王爺麵前,老衲亦不敢妄語了。老衲此來,特向王爺借一物。”

“何物?”

薩迦葉目光落在場中大方鼎上,緩緩道:“就是此鼎!”

趙王爺眼中掠過一絲驚訝,道:“大師為何要借此鼎?”

薩迦葉道:“老衲不過想拜祭三千大千世界諸佛,所以借鼎一用。”

王爺微微笑道:“大師用東方之鼎拜祭西方之佛,看來大師在妄語了。既然大師不便相告,請恕小王不便相借。”

“無量壽佛!神器無分東西,佛亦無分東西,萬千世界皆是佛境。王爺,此鼎於貴府不過一銅器,老衲亦隻是暫借,日後必當奉還。與人方便即與己方便,王爺何必拒人於門外?”

趙王爺道:“聽聞大師近日得了一支金杖,大師亦是否方便把金杖借與小王觀賞一番?”

“王爺此言是有心為難老衲了。”

“大師不肯借出金杖,卻要小王借出大鼎,大師是否也強人所難?”

“王爺差矣。金杖於王爺一無用處,而大鼎於老衲有所其用,中原有雲‘君子成人之美’,王爺何吝嗇一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