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一章兩地奔波
晉祠,留山湖畔,淡淡的月色灑落在一碧如鏡的湖麵,波光微微。晉小姐端坐在湖邊一方古樸的黑檀木茶盤前,素手輕舒,在煮著茶,動作依舊清雅優美。
茶釜的水開始沸騰,茶香嫋嫋飄送,晉小姐執起竹勺,伸入釜心慢慢攪動著,竹勺忽頓了頓,一條人影出現在茶盤前,盯著她。
晉小姐不需要抬頭,隻從地上的身影已經知道來人是誰,她深夜獨坐湖畔煮茶,或許就是在等這個人——楚楓!
“楚公子,你終於來了。”晉小姐依然盤坐,攪動著茶釜中的茶水,語氣似有欣喜,又平常不過。
“好有雅興,晉小姐!”
晉小姐心一緊,楚楓的語氣冷漠得讓人心寒。她咬了咬嘴唇,手中竹勺慢慢攪動著茶釜,但心口微微起伏。釜心從一個水渦慢慢變成一個漩渦,急劇旋轉,越旋越深,激旋的茶水要飛濺而出。
楚楓執起茶釜旁邊一把木勺,往茶釜中心一插,“唰”,急劇旋轉的茶水瞬間頓住,就連飄在茶釜上方的煙氣亦被凝結,定格在半空。
晉小姐抬頭望著楚楓,目光也似凝結一般。
“交出公主!”楚楓冷冷望著晉小姐。
晉小姐眼帶幽意,道:“你肯定公主在我這?”
“我再說一次,交出公主!”楚楓手中木勺“啪”的當中折斷!
晉小姐道:“你放心,公主很好!”
“你把公主怎樣?”
“你覺得我會把公主怎樣?”
楚楓突然一手執住晉小姐心口衣襟,將晉小姐整個提起,怒吼一聲:“你到底把公主怎樣!”眼珠兩道紫紅魔光直射晉小姐,駭人心魄。
晉小姐驚呆了,就連站在楚楓身後不遠處的蘭亭也驚呆了,就在這時,忽一把清婉聲音響起:“楚大哥——”是公主的聲音。遠處隨即現出公主雍容典雅的身影,盈步而來,身披雪貂裘,雪白秀發披肩而下,一雙清如皎月眼睛同樣吃驚地望著楚楓。
“公主——”
楚楓瞬間化出一道流光,掠至公主身前,一下捉住了公主一雙纖纖玉手。
“楚大哥!”公主眼如秋水,難掩驚喜。
楚楓問:“公主,你怎會在這?”
公主道:“晉小姐說你在晉祠,將我接來這裏。”
“她沒有對你怎樣?”
公主很奇怪,問:“你為何這樣說?”
楚楓沒有作聲。
公主問:“你剛才……”
“我……”楚楓想起剛才用手抓住晉小姐心口衣衫,臉頰一下滾燙,支吾難言。
“晉小姐怎麼了?”
“她要對付鳳臨閣,我以為她把你……”
公主愕然:“晉小姐要對付鳳臨閣?為什麼?”
楚楓道:“這事我遲些與你解釋。”
這時蘭亭走來。
“蘭姐姐。”公主十分歡喜。
蘭亭知道楚楓還有話要問晉小姐,乃道:“公主,我們到那邊走走。”便與公主走開。
楚楓轉頭望向晉小姐,隻見她別轉著身子,望著留山湖麵。楚楓走去,幹咳兩下,有點尷尬,道:“剛才我一時……失手……”話一出口,突覺不妥,耳根一陣陣發熱。
晉小姐淡淡道:“天下男子皆輕薄之士,果然如此。”
楚楓更加臉如火燙,也不知該說什麼。
“撲撲撲撲……”
茶釜中的茶水又沸騰起來,晉小姐盤膝坐下,從釜中舀出一瓢湯水,盛於盂中,然後執起竹勺,在釜心輕輕攪動著。
楚楓亦盤膝坐下,一直等到晉小姐將竹勺放回茶盤,乃問:“你為何要對付鳳姐兒?”
“我為何不能對付她?”
“你答應過我在未查明真相之前不會對付她,為何失信?”
“你也答應過紅霓要前來拜會晉祠,為何卻去了唐門?”
“你因為這個對付鳳臨閣?”
“你食言在先,莫怪我失信!”
“所以你讓人將毒散、器具偷藏於鳳臨閣,栽贓嫁禍?”
“是!”
“你怕大同縣令對付不了鳳姐兒,所以使人向晉陽州官舉報,讓晉陽州官直接派人到大同查封鳳臨閣,緝拿鳳姐兒?”
“是!”
“你必定收買了不少人證,使鳳姐兒無法洗刷罪名?”
“沒錯!”
“你恐怕還留有後手,就算鳳姐兒僥幸洗脫罪名,你也會將她暗害於牢中,你不會讓她有命走出牢房,是不是?”
“是!”
“晉小姐,你好狠毒!”
“她應有此報!”
“她不過一小小的鳳臨閣掌櫃,究竟與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要如此對付她?”
“她罪有應得!”
“晉小姐,你不覺得太卑鄙麼?”
“你不恥我所為?”
“是!你貴為晉祠主人,晉陽望族,卻用如此卑劣手段加害於人,在我印象中,‘慈公小姐’不是這樣的人!”
晉小姐咬住嘴唇,執起竹勺,伸入茶釜中攪動著,竹勺在微微發顫,晉小姐心口劇烈起伏,竹勺顫動越來厲害,釜中茶水也隨之激沸,要炸開一般。
楚楓一手執住晉小姐玉腕,竹勺登時頓住,晉小姐抬頭望向楚楓,眼睛竟帶著淚珠。
“晉小姐,你……”
晉小姐掙開楚楓,站起身子走到湖邊,“咚”一滴淚珠滑下滴落在湖麵上,帶起一圈輕微的漣漪。
楚楓走過去,問:“慈公小姐,究竟怎麼回事?”
晉小姐望著一碧湖麵,好一會,乃道:“楚公子,你有沒有試過失去親人?”
楚楓點了點頭。
晉小姐道:“你知道失去親人有多難受?”
楚楓又點了點頭。
晉小姐道:“你知道不知道鳳姐兒害死了誰?”
“誰?”
“她害死了我姐姐!”
“啊?”
“我說過,我自小居住在洛陽。你知道我為何自小便離開晉祠?”
“為什麼?”
“就是因為我姐姐!”
“你姐姐……”
“她叫喜兒,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但已經離開人世。”晉小姐黯然望著一碧如鏡的湖麵,兩滴淚珠潸然滑下。
“慈公小姐,究竟怎會回事?”
晉小姐用衣袖摸了摸淚珠,然後道:
“三十年前,我娘親從洛陽嫁入晉祠,成為主母,但一直未有所出。我爹便納了我娘親一個侍婢為妾,叫翠鶯。翠鶯很快生了個女兒,我爹很歡喜,便取名喜兒,亦即我姐姐。
過了六、七年,我娘親終於有了身孕,便生下了我。爹見我有文辭之質,乃起名文嬴。因為我娘親是主母,爹對我偏愛有加,便冷落了喜兒。
又過了幾年,我爹見我娘親和翠鶯始終未能得子,乃又納了城中一女子為妾。那女子名聲不好,我娘親本不同意,但爹還是納了她。那女子姓冉,未及一年便生下一子。冉氏最初對我娘親和翠鶯還算恭順,但生下一子後,便露出狠毒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