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言珩沉思,她說得沒錯,火燒和掩埋,挖蟲卵已經起到了顯著的效果,隻需時間,就可以將蝗蟲全部消滅。
“話雖如此,如何讓百姓們相信這來勢洶洶又讓人恐懼的蝗蟲可食。”
楚禦樺反握住夜言珩的大手,“天黑前召集他們前來營帳附近,我自有辦法。”
她命人連夜做的竹簽起到了用處,牡丹來時已經收到了楚禦樺的命令,讓她帶人去抓蝗蟲,穿在竹簽上串成串,再架起烤架,將這些蝗蟲給烤了,涮上鹽水和辣椒麵,還有一些直接用油炸至熟透。
牡丹心裏其實也很忐忑,因為這東西實在不能下咽,誰又瘋了,要吃這侵害了莊稼,又攻入城內的蝗蟲。
但是她又很相信主人,因為主人做得決定,沒一次是錯的,直到這香味引來了許多餓得發昏的百姓,牡丹才在心裏暗歎主人的高明之處。
因為夜言珩的召集,城中百姓大多聚集在此,他知道有些官員府中一定會有餘糧,隻是餘糧也有食完的一日,一味逼迫,肯定會引起風波,所以他采取了楚禦樺的計劃,那就是食蝗蟲。
直到大批百姓已經到場,楚禦樺才緩緩步入他們的視線,她換上了紅衣,雲鬢低盤,留一半散落在肩上,如散落凡間的仙子般,沉穩而不失親和。
她沒有說話,靜謐的站在那裏,暗處的夜言珩和夜以寒並沒有打擾她,也沒有出現吸引百姓目光,她就像位高權重的女帝般,不怒自威,就靜靜站著,那些因為餓極而破口大罵的百姓都斂了聲音。
楚禦樺掃了一眼因為饑餓而麵目發黃的百姓們,心底不知是何滋味,天災無情,受苦的都是普通百姓,而蝗蟲確實沒有那麼可怕,而且極富有營養,在糧食緊缺的荊州城,選擇食蝗蟲,是最正確的決定。
“相信你們很疑惑我是誰,我便是你們尊貴戰神太子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正妃,楚禦樺。”
這是她的開場白,明明是一句炫耀身份的話語,卻被她說得如此不容置疑,“荊州災情,朝廷,乃至整個南祁都憂心如焚,太子與攝政王親自前往此地,就足夠證明,你們,南祁子民,不容忽視,更不能讓你們自生自滅!”
此話一出,那些百姓黯淡無光的眼中出現了希望,“太子妃娘娘,謝謝你帶來的白麵,否則我的兒子恐怕撐不過昨日啊!”
“是啊,若不是您,還有太子,我們恐怕已經被棄了”。
“還有攝政王,是他,尊貴如斯,還親自帶領我們前去挖蟲卵。”
楚禦樺抿唇,原來人性真的本善,狠辣如夜以寒,麵對無辜百姓,都能放下身段。
“你們不必言謝,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荊州城糧食虧空,蝗蟲又肆虐,我能想到的辦法,就隻有以殺止殺,這些一串串烤熟了的,便是那蝗蟲,還有這炸好的,全是蝗蟲。”
此話一出,他們都噤了聲,太子妃這是要讓他們吃蟲子,不行,不能吃,那麼惡心而且恐有劇毒,這分明就是在送死。
楚禦樺看見他們的反應,意料之中,素手拿了一串烤好的蝗蟲,眸光微頓,然後毫不猶豫的送入嘴裏,夜言珩在暗處眼睛發紅,她,為了百姓,真的能做到如此地步。
哪怕沒有毒,那種又髒又惡心的東西,她怎麼吃得下去,夜以寒與夜言珩心境相同,如鷹的眸子,緊盯的楚禦樺,似要將她的每一麵,刻入骨髓。
“太子妃,您怎麼能吃蝗蟲了,不行的,快吐掉!”
一個婦人自發的開口阻止楚禦樺,其餘的也勸道,“太子妃,您千金之軀,不能如此以身試法啊!”
“對,不可以啊”。
楚禦樺嘴裏全是一股濃濃的蟲子味道,哪怕放了鹽水,一樣難以下咽,但是她不能妥協,特殊時期,行特殊之事,為了讓百姓相信蝗蟲可以食,她必須首當其衝,以身試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