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新生講話後,同學都覺得曾老師喜歡我,而曾老師在初中部的地位挺特殊,因為她性格剽悍,又是某某領導的親戚,我們的語文教研組組長都讓她三分,所以有了她的重視,我在班裏也算風頭正紅的人物。
我認識了三個女孩子,一個是我們班長得最漂亮的李莘,學習成績不錯;一個不但漂亮,學習成績也是我們班女生中最好的,又能歌善舞,叫林嵐;另一個女孩子學習成績不好,但家裏很有錢,叫倪卿。一看我們這個組合,就可以猜到,我們四個是班級裏最拉風的女孩子。
我那個時候經曆了被孤立的小學時代,極度渴望朋友,其實我和她們三個的性格不算合拍,可我藏起自己真實的想法,和她們打成一片。我陪著她們一起點評別的女生,議論哪個男生更酷,主導班級輿論,可以這麼說,班裏的男生都幫著我們,女生沒有敢得罪我們的。
美國現在的少年電視台很流行一種校園片,就是圍繞這種所謂的popular girl的故事,我常常看得津津有味,朋友嘲笑我怎麼看這麼膚淺的片子,她不知道我從這些美麗囂張、耍心機出風頭、比穿著打扮、比男生追求的女生身上看到了我曾經膚淺囂張的青春。
聚寶盆選了一個有些胖的女生做班長,她學習成績沒有林嵐好,但性格穩重很負責任,小學又做過班長。可林嵐顯然不服氣,所以總是找各種機會打壓她。
比如,女班長穿了一條紫色褲子,一件粉色的上衣,林嵐就會笑,和我們說:“紅配紫賽狗屎!”
比如,女班長穿了橫條紋的衣服,林嵐就會冷嘲著說:“斑馬能穿橫條紋,因為人家瘦,幾時大象敢穿橫條紋?還嫌自己體積大得不夠顯眼嗎?”
穿衣打扮這方麵,她們三個都是專業人士,我其實什麼都不懂,可我會跟著她們一起笑。
女班長剛開始忍讓,後來終於被林嵐激怒,利用班長的權威企圖反擊,但是她一個對我們四個,再加上班級裏喜歡林嵐和李莘的男生,她的反擊以自取其辱告終。全班的女生都在孤立她,都覺得她又胖又笨又醜,以和她一起玩為恥。
她逐漸沉默下來,對我們四個不再理會,不管我們是自習課說話,還是上課時傳小字條,她都當作沒看見。李莘和倪卿更加氣焰高漲,我卻在女班長逐漸沉默悲傷的眼神中看到似曾相識的東西。
不知道怎麼回事,整個城市從六歲的小女孩到六十歲的老太太,都開始穿健美褲,校園裏的女生也不例外,人人都穿健美褲,女班長的媽媽也為女兒買了這種褲子。
人人都穿,本來沒有什麼,可李莘譏笑女班長:“和大象一樣粗的腿竟然學人家穿健美褲,也不自己去照照鏡子。”
在大家的笑聲中,我似乎看到女班長迅速垂下的眼睛裏有亮閃閃的東西。一個瞬間,我忽然覺得醜陋的不是女班長,而是我們。李莘仍想譏諷,我說:“她已經退讓了,不要再窮追不舍,留人三分餘地,也是給自己留一分退路。”
李莘對我不滿,林嵐卻是深看了我一眼,和李莘說:“以後她不招惹我們,我們就不要再整她了。”
和女班長的爭鬥,以我們的大獲全勝宣告終結,班級裏的女生更是對我們又敬畏又討好。
我們雖然是孩子,心眼和鬥爭的方式也許不如成人世界殘酷,可結果的殘酷不亞於成人世界。我相信女班長本來是個自信快樂的孩子,也許小時候,家長老師都誇獎過她做事認真穩重,可是就因為我們四個無情的打擊嘲笑,同學們的起哄,讓她漸漸自卑,也許她每天穿衣服照鏡子的時候,都會有恐懼感,不知道同學們今天又會怎麼說她,她會對自己的身體產生自卑感和恥辱感。因為自卑,她開始對自己做任何事情都沒有信心,開始畏首畏尾。這種心靈的傷害,殘酷得會徹底改變一個人的人生軌跡,甚至毀掉一個人,輕的隻怕也會留下一段不堪回首的少年時光。
當我懂得為自己羞恥時,女班長已經消失於時光長河中,我再不可能說出的對不起,隻能在回憶中變成了永不能消失的愧疚。
似乎每個女孩的圈子中總會有一個核心人物,我們這個圈子,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心知肚明,美麗、聰明、好強、成績優異的林嵐是核心,李莘和倪卿都很聽她的話,李莘甚至聽話到了有些巴結討好林嵐的程度,似乎唯恐林嵐不帶著她一起玩。
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是獨立的個體,又沒有成人社會的上下級利益關係,十來歲的孩子之間,為什麼會有如此明顯的強弱關係?
可是女孩子間就是如此,雖然打扮穿著不一樣,可不管中國、外國,一代又一代都重複著相似的故事。
倪卿長得不好看,學習成績不好,但有錢,經常請我們吃雪糕、喝冷飲什麼的,李莘也許心裏認為她比較笨,可表麵上對她很好,而我能給予李莘的很少,所以我就成了李莘的“假想敵”,她總想把我排擠出這個小圈子,但林嵐一直對我好,所以她無可奈何,隻能對林嵐更加好,希望林嵐能疏遠我。
剛開始有女班長,我們的內部鬥爭隻能微妙地存在,大家都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
沒有了女班長的外鬥,我們的內鬥漸漸升級,李莘不知道怎麼聯合了倪卿,兩個人對我的排擠越來越厲害,言語之間明嘲暗諷,我不是一個口齒伶俐的人,所以,我隻能當作聽不懂她們的嘲諷。林嵐把什麼都看在眼裏,可她高高在上地俯瞰著我們三個,當作什麼都沒察覺到,隻有李莘和倪卿做得太過時,她會為了維持平衡,幫一下我。
我們四個在外人眼裏是要好得不得了的好朋友,課上傳小字條,課間活動一起玩,連上廁所都你等著我、我等著你,一起聽最流行的歌,一起和班裏最帥的男生打鬧,一個人受了欺負,四個人一起反擊回去,不少女生都羨慕我們這個小圈子,渴望著能和我們一起玩。可隻有我們自己心裏明白,看似絢爛的友誼裏藏著什麼。
我小心而辛苦地維護著自己的“友誼”,和她們在一起,我很疲憊,可不和她們在一起,我會很孤單。
我一直盼望著初中生活和小學截然不同,我也的確做到了。我如今也算是班裏最出風頭、最有勢力的女生,語文老師喜歡我,女同學們討好我,可我並不覺得有多麼快樂。
我們班的第一名是一個男生,叫陳鬆清,和我同學的時間隻有兩年,可直到現在我仍記得他,隻因為他對我說過的幾句話。
有一次,班裏一個臉上有胎記的男生給李莘寫了一封情書,她笑嘻嘻地看完後,把情書交給了林嵐,林嵐一邊看,一邊高聲讀了出來,全班同學都笑得前仰後合,那個男生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紅,頭已經低得要貼到桌子上了。
看到他的樣子,我表麵上和大家一塊兒笑,心裏卻有茫然悲傷的感覺,這就是不自量力喜歡上一個人的結果?
陳鬆清突然問我:“你覺得這真的很好笑嗎?”
我呆住,他一直坐在我後麵,但我們幾乎沒有說過話,我隻知道他學習非常好。
他又問我:“你覺得你和林嵐、李莘她們在一起,整天捉弄嘲笑別人,凸顯自己的優越,很有意思嗎?一個人的優秀需要用踩踏別人的尊嚴來建立嗎?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很幼稚、很膚淺嗎?”
我不能回答,他說:“把你的聰明和精力用在有意義的事情上。”說完,他就低下了頭看書,好似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林嵐仍然在朗讀情書,全班同學仍然在笑,可他隻專心看自己的課本,默默背誦著英文單詞。
一直到自習課的鈴聲敲響,他的話仍在我腦海裏不斷徘徊,上自習的時候,我突然回頭問他:“什麼是更有意義的事情?”
他說:“如果你不知道答案,就去學校的圖書館找。”
我們學校有圖書館?看來我真是孤陋寡聞了。
第二天的課間活動,我第一次沒有和林嵐她們一塊兒玩,我去了圖書館。根據介紹,我們學校的圖書館是整個省最好的中學圖書館,硬件一流,寬敞明亮,桌椅舒服,可隻有零零落落幾個學生,陳鬆清就在一個角落裏看書。我沒有去打擾他,自己一個人走在圖書館裏,仰頭看著一排排高高的書架,密密麻麻的書,什麼叫書海,我第一次有了體會,我沒有看書,也沒有借書,隻是把圖書館走了一遍之後,就離開了。
也許是我已經疲憊於應付李莘的排擠,也許是我自己明白這並不是我想要的,也許是陳鬆清的那幾句話,我開始和林嵐她們疏遠,課間活動時經常去圖書館看書,但一時之間,我仍然無法完全放棄她們,我的心靈不夠強大,不足夠應付孤獨,我的虛榮心讓我貪戀著和她們在一起時的風光熱鬧,所以,課間活動的時候,我有時候仍會和她們在一起玩。
李莘很喜歡告訴我們哪個男生在追她,把男生寫給她的情書給我們看。林嵐眼中有輕蔑,可口氣卻很熱誠,誘導著李莘說得更多。
我不知道初中女生是一種什麼心態,也許是天性中對權威和力量的仰視,她們不太看得上同年級的男生,更喜歡高年級的男生,李莘每次提起同年級的男生遞給她的情書時,總是不屑一顧,更喜歡說哪個高年級男生托人傳話,想請她出去吃刨冰、約她去K歌。
那一天,我們四個正一邊吃雪糕,一邊在小園林的亭子裏聊男生的時候,一個白衣白褲的男生騎著自行車從圓拱門外進來,李莘立即就沉默了。
那個男生把自行車停好,一路和同學笑打著招呼,走進了大樓。男生的個頭很高,烏黑的頭發微卷,眼眶略深,鼻子挺直,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笑容陽光燦爛。
如果讓我用幾個字形容,我會立即想到少女漫畫中的“白馬王子”,我知道比較可笑,可這真是我當時第一眼的印象。
她們三個都盯著人家看,我忍不住問:“誰啊?”
李莘狠狠地盯我,對我竟然不認識對方很不滿,又立即得意地解釋:“沈遠哲,我的小學同學,我們關係很好。”她的神態一改平常瞧不起同年級男生的樣子,語氣中有近乎崇拜的感覺。
倪卿笑著說:“現在是初一(6)班的班長,聽說(6)班的女生,至少一半都喜歡他。”
李莘不吭聲,似乎很不開心。
林嵐笑,朝我眨眼睛,逗李莘:“你不會喜歡人家吧?”
李莘不高興地說:“才沒有!我隻是和他妹妹關係比較好。”
倪卿立即關切地問:“聽說(2)班的沈遠思是他妹妹,他怎麼和他妹妹讀一個年級?他們是雙胞胎嗎?”
李莘搖頭:“不是,沈遠哲比沈遠思大兩歲。”
“啊?大兩歲?他留過級?”
李莘好似生怕別人瞧低了沈遠哲,立即說:“沒有!他從一年級就和妹妹一個年級,他們的學習成績都很好。好像是他小時候有病,做了很多大手術,病好後才上的學,所以就比我們晚了一點。”
難怪這個男生看著和其他男生截然不同,原來大了我們那麼多歲。她們後來再說什麼,我都沒聽見,因為我看見了張駿。
張駿和初三的級花邊走邊說話,走到池塘旁,女生坐了下來,張駿站在她麵前。兩個人都笑意盈盈,張駿透著不合年齡的成熟,和初三的女生站在一起,絲毫沒覺得他小,女生時不時半笑半嗔地用手打他一下,或者用胳膊肘頂他一下,張駿一直唇畔抿著笑,兩人的肢體動作透著曖昧。
倪卿低叫一聲:“張駿!”她們三個不再說話,竟然和我一起凝神看,我此時才後知後覺地明白,張駿原來是我們年級的名人。
男生的長大好似就一個瞬間,沒多久以前,他還頂著刺蝟頭,瘦高瘦高,手長腳大,透著趣怪,轉眼間,就變成了個子修長,氣宇出眾。
他其實還是我眼中的他,可從林嵐她們三人的眼睛中,我明白如今女生眼中的張駿已不是小學時的他了。
倪卿歎氣:“可惜聽說他不喜歡小女生,隻和校外的女生一起玩。”
林嵐問:“羅琦琦,你是四小畢業的吧?張駿不也是四小的嗎?”
我立即說:“我們不熟,沒說過話。”
李莘和倪卿都一副本該如此的表情,就差張嘴說:“羅琦琦這個樣子,怎麼配和張駿說話?”
看到她們的樣子,我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竟然說:“他小學留過級,還在外麵混,喜歡抽煙打架。”
原以為林嵐她們的目光會立即改變,沒想到她們越發熱忱:“啊?你還知道什麼?他有女朋友嗎?他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我被這出人意料的結果嚇住,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們。
初中和小學似乎是一個截然不同的時代。小學時,大家都喜歡學習成績優異、老師寵愛的男生,所以幾乎全班女生都喜歡陳勁。可初中,女生們對陳鬆清這樣隻是成績好的男生已經不屑一顧,甚至叫他們書呆子,大家開始奉行“男生不壞,女生不愛”,張駿顯然無比符合這個標準。
張駿看向亭子中的我們,我們都立即心虛地閉了嘴,他視線在我們身上停了一下,笑著轉過了頭,倪卿立即興奮地說:“李莘,林嵐,他一定在看你們。”
李莘和林嵐彼此對視一眼,臉頰微紅,眼中卻都有對另一方的不屑。
我想到關荷,想到她的美麗大方、不卑不亢,忽然覺得自己真醜陋,隻想趕緊離開。
快到樓門口時,和一個很漂亮的女孩擦肩而過,心中猛地一震,可又不知道在震什麼,隻能繼續往前走,走著走著,終是忍不住停住腳步,回頭去看,沒想到那個女孩也遲疑地停住腳步,回頭看我,我們倆盯著彼此,眼中都有迷惑。
突然之間,她大叫一聲:“琦琦!”向我衝來。
“曉菲!”我也向她衝去。
然後,我們就在初中部的樓下,在無數人的眼皮底下,緊緊地抱在了一起,我們旁若無人地尖叫,又摟又抱,又笑又跳,兩個人笑著笑著,又抱頭痛哭起來,好似多年前的離別淚水仍然沒有流幹淨。
兩個人情緒平複下來時,發現所有人都盯著我們,曉菲朝我吐舌頭,我很尷尬窘迫,可忍不住地想笑。
兩個人心靈相通,同時牽起彼此的手,跑向外麵,一口氣跑出眾人的視線,跑到小樹林裏。
她問我:“你在幾班?”
“(1)班,你呢?”
她滿臉不能置信:“我(2)班,就在你隔壁。”
多麼不可思議!
已經開學幾個月,兩班就一牆之隔,老師都一樣,我還做過新生代表,在所有學生麵前講過話,可我們倆竟然今天才發現彼此。她告訴我,開學典禮時,她就在下麵,聽了我的講話,可她壓根兒沒仔細看我長什麼樣子,她又沒專心聽,也沒聽到我叫什麼名字。
很多年後,看幾米的漫畫《向左走·向右走》,有朋友覺得它是不真實的浪漫,我卻無比相信,因為命運真的很神奇,它若不要你相遇,你就是和她一牆之隔,你就是站在聚光燈下,站在她麵前,甚至就是有人在她耳邊大聲報過你的名字,她也看不到你。
分別四年,可我和她之間沒有任何隔閡,我們親密得就如同昨天剛剛分手,她和小時候一樣,不停地說話,急切地想把她生命中我缺席的四年都告訴我,我和小時候一樣,沉默地聆聽,分享著她的喜怒哀樂。
很快,一小時的課間活動結束,上課的鈴聲打響,我們手牽著手往回跑,她一遍遍叮囑我,放學等她,我無比快樂地點頭。
回到教室,林嵐問我:“你和葛曉菲關係很好?”
我笑,清晰地說:“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她?”
林嵐笑了笑:“她的入學成績是(2)班的第一名,剛開學的時候,(2)班的班主任讓她當班長,她竟然拒絕了,說她從小學一年級就當班長,當了六年,實在當膩了班長。”
我忍不住笑,曉菲就是這個樣子的。
自和曉菲重逢,我徹底與林嵐她們疏遠。
我和曉菲每天下課都在一起,連課間十分鍾我們都要聚在一起說一會兒話。
如果她們班下課了,我們班還沒下課,她就在教室門口探頭探腦,老師看她,她立即縮回去,可過一會兒,她就又趴在門口,探著腦袋張望我。我們班和(2)班的老師是一樣的,都認識她。她人長得漂亮,學習成績又好,性格也討喜,老師沒有生氣,反倒被她探頭探腦、鬼鬼祟祟的樣子給逗得發笑,索性揮揮手,讓我們下課。
以至於沒有多久,不僅(1)班和(2)班的同學,就連老師都知道葛曉菲有一個超級要好的朋友叫羅琦琦。
我和曉菲整天黏在一起,竊竊私語。講完過去的事情,我們開始講現在的事情,正是情竇初開時,話題自然離不開男孩子。曉菲把她收到的情書給我看,真是蔚為壯觀呀!
我讀,她聽,有的段落實在寫得肉麻,她做嘔吐狀,有的句子明顯就是摘抄的,她會無情地譏諷,別的女孩如果這樣,我也許會有想法,可她不管做什麼,在我眼中都嬌俏可愛。
我們倆邊看情書,邊在樹林裏笑成一團,曉菲問我:“有沒有男生喜歡你?”
我搖搖頭。
她問:“你難受嗎?”
我搖頭。
她問:“你有喜歡的人嗎?”
我想了想,搖頭,我早已經決定不喜歡張駿。
我看到她的神色,猜度她的心意:“你有喜歡的人?”
她微笑著不說話。
“是誰?”
“一個初三的男生。以前是我家鄰居,還記得前幾天我給你講過我小學放學時,常蹭鄰居大哥哥的車坐嗎?”
“嗯,你得罪了同班的一個女生,她叫了她哥來打你,沒想到反被你的這位鄰居大哥哥給嚇跑了,鄰居大哥哥是葛曉菲同學的保護神呢!”
曉菲哈哈大笑:“就是他,叫王征。”
曉菲忽閃著大眼睛,希冀著我的反應,我卻沒半點反應,她泄氣,打我的腦袋:“你怎麼還是這樣,一副什麼都不關心的樣子,王征呀!我們學校音樂隊的架子鼓手,天哪!初中部的所有女生都知道他好不好?你知道不知道,他打架子鼓的時候有多酷!簡直酷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