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賊和小波交換了一個眼神,他牽著妖嬈離開了舞池,妖嬈笑著說:“你們繼續跳,我們休息一小會兒。”
我問:“李哥究竟準備了多少老歌?”
小波笑:“隻要你一直跳,歌聲就會一直有。”
“這支曲子跳完就不跳了,跳累了。”
小波牽著我走出舞池時,我仍然嘴裏哼著歌。
沙發上好幾個人影,我看不清楚誰是誰,隻聽到一個聲音問:“琦琦,高興嗎?”
是李哥,我搖頭晃腦地笑唱著回答他:“我愛這夜色茫茫,也愛這夜鶯歌唱,更愛那花一般的夢,擁抱著夜來香。”
李哥大笑。
小波拉著我坐下,我靠著他,依舊在低聲哼哼:“夜來香我為你歌唱,夜來香我為你思量,夜來香,夜來香……”
李哥對身邊坐著的人說:“我們給小妹慶功,讓六哥見笑了。”
我嘴裏的歌聲斷掉,小波很敏感,立即察覺,拍了拍我的背,示意我沒事。
六哥說:“難怪李哥今天不肯讓我的兄弟們進來玩。”
小六的口氣和以前有些不太相同,似乎這個“李哥”叫得沒有以前輕浮。
李哥笑:“實在不好意思,這樣吧,剩下的時間,隨你們玩。”旁邊的人拿出一瓶酒,李哥拿給小六,說,“這瓶酒是王勇從歐洲帶回來的,一直沒舍得喝,今天既然是六哥的生日,大家都高興,就一塊兒喝了。今天大家都高興,你們高興,我們也高興,就高高興興地過。”
六哥不陰不陽地說:“李哥和王局長的公子走得很近嘛,倒是要借李哥的麵子,我們這樣的人才能喝一杯王公子的酒。”
李哥賠著笑說:“大家都是朋友,都是朋友。”他揮手,讓人去開酒,“不管是要喝酒,還是要跳舞,都隨意。”
李哥話裏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顯,可小六顯然不領情,突然指了指我,說:“我想請這位小妹和我跳一支舞。”
小波本來身子一直微微前傾地坐著,聽到小六的話,他突然笑起來,一邊笑著一邊懶洋洋地靠在了沙發上,淡淡說:“她今天晚上是我的舞伴,不能和別人跳。”
六哥笑著問李哥:“李哥剛說的話,不算數了?”
李哥抱歉地說:“六哥,真對不起,兄弟沒讀好書,說話沒文化,考慮不周,六哥包涵!”
小六嗬嗬地笑起來:“好,李哥果然是財氣壯,膽氣也壯了,咱們走著瞧吧!”他站起來要走,上酒的人正端著盤子,托著酒過來,他隨手一抬,整個酒盤翻倒,所有的酒都摔下來。
玻璃落地聲中,小六帶著人怒氣衝衝地離開,我這時才看清張駿也在,剛才他一直沒說過話,所以一直不知道他在。
有人過來打掃玻璃,李哥揮手,讓他們過一會兒再打掃。
我知道事情和我沒關係,小六是誠心找碴,李哥已決定不再退讓,我隻不過恰逢其會,成了他們的借口,不過話總還是要說一下的:“李哥,對不起。”
李哥沒好氣地說:“你要會覺得對不起,我‘李’字倒著寫。你剛才沒跳起來,砸他一酒瓶子,已經很給我麵子了。”
烏賊、妖嬈、小波和我都笑,李哥歎氣:“這個小六太貪婪了,遲早要翻臉的,如今雖然不怕他,可也是個大麻煩。”
小波微笑著說:“政府每隔幾年就嚴打一次,算算年份,也差不多了,上次和王勇喝酒的時候,他不是說紅頭文件已經下來了嗎?”
李哥大笑起來:“那我們就不用操心了。”說著站了起來,想要離開。
烏賊著急地說:“大哥,你把話說清楚,究竟怎麼應付小六?”
“我還要去見萬傑,以後給你解釋。今天晚上屬於琦琦,別為小六壞了興致,你們該怎麼玩就怎麼玩。”
烏賊和妖嬈又去跳舞了,小波問我:“你還想跳嗎?”
我問:“我今天晚上好看嗎?”
他點頭:“好看!”
我猶猶豫豫地想問“我和張駿的女朋友誰好看”,可答案簡直不用想都知道,小波肯定說是我,他說的話,不值得作為參考標準。
我懨懨地說:“不想跳了。”
小波問:“去換衣服嗎?”
我留戀地摸著身上的裙子,說:“再穿一小會兒。”
小波大笑,我沒客氣地一拳打過去:“有什麼好笑的?我就不能臭美一下了?”
“不要錦衣夜行,我們出去走走。”
他拖著我走出舞廳,兩人沿著街道散步,我覺得今晚的世界和往常很不一樣,走了幾步,終於反應過來哪裏不對勁了,著急地說:“我的眼鏡。”
“我不會丟掉你的,待會兒回來再拿。”
我隻能跟著他,繼續霧裏看花。
我們邊走邊聊,如果有人聽到我們的對話,肯定會想暈倒,他竟然在向我請教學習方法,而我也很揚揚得意地侃侃而談。
“我的英文不好,當年和聚寶盆鬥得太厲害,他的課不喜歡聽,也不樂意做作業,弄得底子太差,而英文和語文是兩門最沒得投機取巧的功課,和人聰明不聰明沒太大關係,我現在也沒發現學習英文的方法,所以沒什麼可說的。代數、幾何、物理這些課其實一通百通,所有的難題其實歸根結底都是考思路。我都不明白老師幹嗎那麼喜歡布置作業,題海戰術沒什麼意思,題目在精,不在多,做得多了,腦子反倒亂了,糾纏於細枝末節。你知道嗎?我可以花半個小時,把十道作業題全應付完,卻花費兩小時隻研究一道幾何題,我會在腦海裏反反複複思考它為什麼要這麼做,關鍵不是解法,而在於為什麼要這麼解,幾何老師不喜歡我,因為我上他的課經常發呆,可我向老天發誓,我其實上他的課最認真,我發呆的時候,經常在反反複複想他講的例題,因為我發現,所有課程中,最訓練思維邏輯嚴密性的就是幾何的證明推導題,如果邏輯推導的思維過關了,物理在本質上和需要死記硬背的曆史地理政治沒有任何區別。證明題過程的煩瑣是一個把聰明人逼向笨人的過程,但是,你一定不可以不耐煩,即使一眼可以看到答案,仍然要按照最煩瑣的方法去思考,甚至要自己逼著自己最好更笨,因為這個笨的過程是為了更聰明,不管多難的難題,它本質的思維過程和簡單題是一樣的……”
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因為從沒有人要求我總結學習經驗,我隻是把自己對每一門功課本質的理解說出來,不但和老師往常說的學習方法不同,有的還背道而馳,小波卻聽得分外專注。
我嘀嘀咕咕講了一大通,卻總覺得心裏理解的很多東西完全講不出來,抓著腦袋,著急地問:“你聽說過陳勁嗎?”
“高中部的神童,已經拿了無數競賽獎牌,當然聽過了。”
“我和他以前是小學同學,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哪天找他出來和你談一下學習心得,他肯定已經看過高三的課本,也許對你的幫助會更大。”
“不用了,我隱隱約約有點明白你的意思,這些事情就和做生意一樣,成功者的經營理念隻是一盞指路燈,具體的路如何走還是要靠自己去悟,而且沒有必要一定去複製別人的路,關鍵是如何開辟一條適合自己走的路到達燈下。”
我強烈讚同:“的確如此,我之前在學習上完全不開竅,可自從小學被我的數學老師訓練了一段時間後,不知道為什麼,在理科上,就好像武俠小說裏的人一樣,任督二脈被人打通,突然就悟了,在領到數學課本的第一天,可以像看小說一樣,從頭津津有味地看到尾,那些文字和例題其實不是題目,而是在告訴你思維的方式。”
小波微笑著說:“琦琦,你讓我有些吃驚,我覺得你應該把清華北大作為自己的目標。”
我淡淡說:“我要不和你上一個學校,要不就和曉菲上一個學校,最好我們三個能上一個學校,我太害怕孤單,我希望我這輩子所有的孤單都已經在童年用完。”
小波第一次問:“你不是有一個親妹妹嗎?你和妹妹為什麼不親近?我爸死了後,我媽有時候情緒比較失控,會邊哭邊砸東西,我就藏到床底下,那個時候我經常暗暗地想,如果我有個兄弟姐妹就好了,至少有個人可以互相依靠。”
小波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什麼介意,隻是一種淡然的陳述。我站定,握著他的胳膊,仰頭問:“你為什麼和我親近?”
他笑看住我,用手幫我理了一下鬢上被我抓歪的花,正想說話,有熟悉的聲音,從街道對麵傳過來:“小波哥。”
我皺眉頭,怎麼在哪裏都能撞見她?真是陰魂不散!
她抓著張駿興高采烈地飄過了馬路,問:“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
小波微笑著說:“我在向琦琦請教學習方法。”
她笑得花枝亂顫,以為小波和她開玩笑。
“我們要去唱歌,正覺得人少沒意思,讓張駿找幾個朋友,他嫌麻煩,小波哥,和我們一塊兒去吧!”她又看著我,驚歎地說,“羅琦琦,你今天晚上可真好看,哪裏買的裙子?”
我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忍不住想看張駿的表情,可什麼都看不清楚。
小波客氣地說:“我晚上還有些事情,改天大家一起玩。”
張駿立即說:“那改天再一起玩。”拖著女朋友就走,他女朋友還一步三回頭:“小波哥,下次一起玩呀,我有姐妹介紹給你。”
等她走了,我才品過味來,她哪裏是誇讚我呀?她隻是在誇讚衣服。
小波看了眼表說:“快十點了,我們回去換衣服,送你回家。”
我詫異:“你晚上真有事?”
他說:“我們正式和小六翻臉了,我不放心歌廳,想回去看看,順便叮囑一下烏賊,讓他上心點。”
我搖著頭說:“你知不知道諸葛亮是怎麼死的?累死的!有些心,能不操就別操了,就是諸葛亮都顧不周全,何況我們凡夫俗子呢?”
小波笑著推我往回走。
我換完衣服後,告訴他我自己回去,不用他送。
看著時間還早,我騎著自行車,到了河邊,把自行車往河邊的草叢裏一扔,翻到橋下,坐在石塊邊,聽水流嘩嘩。
夜色中,隻有偶爾路過的行人。我安靜地藏匿在夜色中,有很安心的感覺。我是個很容易胡思亂想的人,可在水邊,聽著水流聲,卻可以什麼都不想,往往一坐下,就忘記時間,等驚覺時,已經大半日都過去。那種精神狀態,我自己覺得有點像佛家的打坐入定,不過我沒打坐入定過,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樣。
在黑暗中坐了很久,正準備回家,卻聽到寧靜的夜色中響起緩慢的腳步聲,逐漸走近,最後停在了橋上。
一個人趴在橋頭抽煙,竟是張駿,驚得我一動不敢動。我的身影和河邊的石塊融於一起,他又隻是眺望著河水出神,所以壓根兒沒留意到橋墩旁邊坐了個人。
他吸完一根煙,又點了一支,一邊吸煙,一邊往橋下扔石頭,石頭雖不大,可我就坐在河邊,偶有落得近的石頭,激起的水花濺得我滿身滿臉。
我心裏全是不解,這人怎麼大半夜地在這裏扔石頭?他是壓根兒沒去唱歌,還是已經唱完了?
沒有人能給我答案,隻有石頭一塊又一塊地掉下來。扔了將近一小時,才全部扔完,他也足足抽了半包煙。
他又趴在橋上,吸了會兒煙,將煙蒂彈到河水裏,轉身離去。我渾身濕淋淋地翻上岸邊,推著自行車回家。
對我的晚歸,我爸我媽當然很生氣,不過,我考了第一後,就好像拿了一道免死金牌,他們竟然什麼都沒有說,隻告訴我,以後都不許玩得這麼晚了。
我趕緊洗漱,上床睡覺。
晚上,我夢到自己穿著裙子、高跟鞋走到張駿身邊,可他仍然不理我,他隻看著那些成熟美麗的女子微笑。他們在舞池中不停地跳著舞,一支又一支,我傷心地跑回家,可家裏沒有一個人,爸爸媽媽帶著妹妹離開了,我開始放聲大哭。
2 快樂的暑假
羨慕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向前走一步,可以變為欽佩,將其視作榜樣。
向後退一步可以變為嫉恨,將其視作敵人。
可是,沒有人是完全的天使,也沒有人是完全的魔鬼,所以,羨慕變成了妒忌,成了心魔,令人在前前後後中掙紮。
雖然有不少陰影,可初二的暑假,在我的記憶中仍是一個溫馨快樂的假期。
曉菲的媽媽不讓她出門,但非常歡迎我去找曉菲,所以我經常下午去找曉菲,和曉菲窩在她家沙發上一起看電視、吃零食。
我們聊未來,聊以後想幹什麼,她對我開書店和烤羊肉串的理想嗤之以鼻,卻又很好脾氣地說:“沒事,我來負責賺錢,保證你將來不會被餓死。”
她給我腳指甲塗指甲油,研究我的涼鞋配哪個顏色的指甲油最好看,自己卻一點不用;又幫我梳頭,照著家裏的雜誌研究,看明星怎麼梳,她就在現有的條件下,折中後給我梳;她甚至把她最漂亮的裙子送給我,努力地把我打扮漂亮,而她自己似乎已經放棄一切的鉛華,隻把自己藏在像男孩一樣的短發後。
我早上則常陪小波一起溫習功課,小波非常用功,每天早上六點準時起床,背誦英文。
我們常常去學校的人工荷塘邊,他坐在小亭子裏,迎著清風朝陽背誦英文,我坐在荷塘邊的石頭上,一邊觀賞荷花,一邊用畫筆勾勒它們的亭亭玉立。
畫累了,我就看小波背書,有時候無聊起來,也會故意打擾他。小波的定力異常強大,如果他決定了今天要背完多少東西,他就一定要背完,不管我在一旁做什麼,都不可能打擾到他。我不服氣,不相信他真的可以不分心,總是出盡花招地逗他。
不管我說什麼,他都不理會我,我就開始大聲唱歌。從鄧麗君開始,學著歌廳裏的姐姐們,在他眼前,扭來扭去,拋著媚眼,嬌滴滴地唱:“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話兒要交代,雖然已經是百花開,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記著我的情,記著我的愛……”
沒反應?
我跳到小波前麵的木欄杆上,好像站在舞台上,卷起一張畫紙,當作話筒,咬著舌頭,用含糊不清來表明唱的是粵語歌,一會兒低頭沉思,一會兒倚欄張望,做出各種痛心疾首的哀怨樣子:“人漸醉了夜更深,在這一刻多麼接近,思想仿似在搖撼,矛盾也更深,曾被破碎過的心,讓你今天輕輕接近……”
還是沒反應?
我跳下欄杆,繞著小波走圈子,邊走邊氣壯山河地大聲唱:“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小波拿著英文課本,眼睛望著某個虛空,沒有半點反應,亭子外麵卻是哐當一聲,一個人跌坐到地上,緊接著傳來一陣笑聲。
學校正在放假,又才早晨七點,我以為池塘邊隻有我和小波,所以絲毫沒有顧忌地暴露原形。沒想到陳勁坐在亭子旁邊的花叢裏在寫生,估計看著我洋相百出,看得太震驚,把畫架子都打翻了,為了救畫,人又跌到了地上。
我窘得簡直想找個地洞去鑽,不過,我是誰啊?早被聚寶盆訓練得油鹽不進了。不以為恥,反而先聲奪人,衝過去指著陳勁教訓:“你幹嗎躲在這裏偷看?”
“我六點就到了,比你們先到,就算是偷看,也是你想偷看我吧?”陳勁先站起來,又扶起畫板,仍然在笑,畫板上是一幅已經被汙染的朝露荷花圖,隻是一幅素描圖,卻比我的水彩畫更傳神。
我盯著看了幾眼,不禁感歎,天才就是天才,連畫畫都勝人一籌。
他撿畫筆時,我才發現自己腳下有一支畫筆,已經被我踩斷。他笑著說:“沒事,我有很多支。”
我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走進亭子,發現小波他老人家仍在默默背誦著英文,連姿勢都沒換一點,書倒是翻了一頁。
我算是服了他,挫敗地坐回石頭上,拿起畫筆,盯著池塘的荷花發呆。
直到小波完成今天的學習任務,他才叫我走。
後來,我們常常在荷塘邊碰到陳勁,他也在學畫畫,隻不過練習的是靜物素描。我不和他說話,他也不搭理我們,各自在各自的角落裏幹事情。
有一天,他看了小波半晌,突然走過來對小波說:“學習英文不是你這麼學的,英文是一門語言,它最主要的功能就是說,你整天默背默誦,再用功都是事倍功半的笨方法。你應該大聲讀出來,不必刻意強求自己背下來,隻需要反複讀,以朗朗上口為目的,時間長了,你自然會培養出語感,有了語感,你做選擇題時,有時候完全不用理會語法,隻需讀過去,你的舌頭會告訴你哪個選項正確。”
小波忙說:“謝謝你。”
陳勁淡淡說:“不用謝。中國人剛開始說英文都會有些滑稽,不用不好意思,也不用管人家怎麼看你,放大了聲音讀就行了。”說完,背著畫板走了。
小波立即從善如流,開始大聲朗讀,果然有些滑稽可笑,我哈哈大笑起來,但小波旁若無人的功夫也很厲害,他自己讀自己的,絲毫不管別人如何笑。
等他讀累了,我們往回走時,小波說:“沒想到神童這麼有閑情逸致,並非傳聞中的讀書機器。”
我說:“他學畫畫肯定不是一時興趣,肯定有自己的特別打算。他這人很奸猾的,可別被他的表麵樣子給騙了,我小時候和他坐同桌時,沒少被他戲弄。”
小波笑:“很有意思的人。”
我也笑:“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暑假過完,新的一學期開始。
因為曉菲沒有參加期末考試,學校決定用她兩年的平均成績作標準。她被分到了重點班(2)班,張駿進了慢班(7)班,我以班級第一的名次分進了(4)班,班級第二名是關荷。
當我去報到時,看到紅榜上的這個排名,有很不真實的感覺,我竟然在關荷前麵?學校有沒有搞錯?我竟然在關荷前麵!
我就像做夢一樣走進教室,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坐下。
關荷走進教室時,班裏已經坐了一大半人,好幾個同學向她打招呼,叫她過去坐,很多男生都盯著她看。我淡淡地想,她仍然這麼受歡迎。
關荷的視線在班裏轉了一圈,微笑著謝絕了大家的邀請,徑直走到我旁邊,問:“有人嗎?”
我搖搖頭,她坐下,跟我打招呼:“嗨,好久不見。”
我扯了扯嘴角,算作笑容了:“嗯。”對你,的確是好久不見;對我,我可是一直都在留意你。
沒過一會兒,班主任走了進來,是一個從實驗中學新調過來的女數學老師,據說教學經驗很豐富。她進來後,先自我介紹:“我姓吳,未來的一年,我們要一起度過,我希望盡我的努力把你們都送進重點高中。”緊接著就問,“誰叫羅琦琦?”
她的眼光熱情地在前幾排搜索,同學們的眼光卻齊刷刷地往後看。我過了一會兒,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把手舉起來,她對我坐在最後排的角落裏有些意外,但是仍很熱情地對我笑了笑,又問:“誰是關荷?”
“我是。”關荷微笑著站起來。
吳老師更詫異了,第二名也窩在最後麵?還和第一名同桌?很不符合她所認知的好學生定律,她笑著點頭:“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