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歇在紫華堂,夜裏,本王夢見了故去已久的兄長。恍惚夢境之中,兄長一副年輕模樣,雄姿英發;他距我是那麼的近,近得仿佛觸手可及。”此刻,毓王爺用略顯低沉的聲音說到。“王爺的……兄長?”承汲故作疑惑之狀。
“是啊!已然故去多年了!我與他雖非一母所生,兄弟間的感情卻非常之好;自小,我們一齊上書房、一同縱馬騎射,現在細細想來,那時候的日子真真是好!”“王……王爺乃性情中人,自然念舊長情。”承汲緩了緩神,應和到。
“記得兄長書法極為出色,筆體剛勁有力又不失儒雅;昔年,先帝時常誇讚兄長所書如崖岸飛天、如高山流水。”“既是先帝禦口稱讚,想必定是極品。”
“哎!怎奈造化弄人,兄長文武兼備、才情甚好,命卻不長,這也許就是天妒英才吧!”
此時,承汲沒有回應。
“小人鬥膽,王爺的兄長是緣何而故?”承汲試探著問到。
這一問,一瞬間,毓王爺的目光中顯現出一絲回避與躲閃。
“小人失禮了!本是王爺傷心舊事,小人本不該多言,還請王爺恕罪。”承汲緊接著說到。“無妨!你是本王近侍,彼此多言些許也無妨。”
毓王爺仰頭望向湛藍的天空,刹那間,他的背影透出一種無奈與蒼涼。
“生在帝王家,許是兄長之命數早已上天欽定。蒼天允他生、蒼天令他死;浩蕩天恩賜他至尊富貴,卻又不容他一絲一毫有礙於正朔天道。空閑之時,本王常會暗自思量,若兄長還在,眼下又該是怎樣一番光景呢?”
若是“兄長”還在,這是承汲數年來夜深人靜之時,一次又一次在心底反複思量的。若父親還在,若端親王府還在,他現在便是正當好年華的親王嫡子,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建功立業,以展七尺男兒之誌。
“人雖已故情猶在!王爺若是思兄心切,每逢中元、祭日便好生祭奠一番吧!王爺誠心可鑒,在天亡魂定然能感知得到!”承汲穩穩地說到。
“寶天,你說人死了,魂魄真能存留於陽間嗎?”毓王爺忽然轉身問到。“王爺,若是亡魂在世間有斬不斷的牽絆與惦念,或許真的就會徘徊於陽間,久久不肯離去。就如同王爺與王爺的兄長,同根而生、手足情深,王爺懷念兄長,兄長亦會牽掛王爺的。”
“牽掛本王?”此時,毓王爺微皺著眉默默到。“是啊!王爺本就乃至尊至貴之人,再加上兄長在天之靈的護佑,日後定能福壽綿長。”……
望著眼前的毓親王,承汲極力控抑著內心翻江倒海的情感;十餘年前,那一場突如其來、不明不白的災禍令端親王府自此骨肉離散、萬劫不複,他永遠忘不了那被迫離家的錐心之痛,更至死銘記那兄弟斷頭、自己險些飲毒而亡的驚魂一刻……
駕車返回王府,毓王爺徑直前往怡心居;就在院外,承汲看到了黃總管。
“王爺,您回來了!”黃總管迎上前,恭恭敬敬地說到。
“夫人與承恩可還安好?”“都好!都好!”
黃總管在答這句話時,承汲仔仔細細地留意著他的神情;片刻之間,似乎也瞧不出黃總管有何不妥或異樣。這一刻,承汲不禁暗暗思量:難道冠頂紅之事,黃總管當真是毫不知情?
“昨晚,夫人的生辰過得可好?”“好!好著呢!遵照王爺吩咐,王妃操辦得甚是妥帖,夫人很是歡喜!”
“那便最好!府中和睦安穩,這是本王一直期盼著的。家和萬事興,府內安祥,本王在朝中才能專心政事。”“王爺厚福,王妃賢德,府中自然祥和太平。”
黃總管話音未落,此時,紫熙小姐提著一個紫紅色的食盒走了過來。
“爹!您回府了。”“紫熙,這時候,你怎的過來了?”
“怎麼?爹有了兒子,便不願再見到女兒了?”紫熙嗔怪到。“休要胡言!你與承恩都是爹的孩子,爹一樣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