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初他沒有把她攏到自己身邊來,也許她就能找到一個一心一意的人守著她,平平淡淡過一生。

但是怎麼可以呢,他的女孩怎麼能跟其他人呢?他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她和別人出雙入對,或許那樣他會瘋得更早。

少了柴薇,日子還是得繼續過。

鬱川的生活好像也沒又太多的變化,身邊的女人還是一個接一個,隻要沒出差,不管多晚都會回他和柴薇曾經的家,然後在空蕩的大床上失眠到天明。

他的身體也是這樣急速壞下去的,但他並不在意,他似乎有點厭棄自己了。

所以後來關南回來的時候他輸得毫無懸念。

關家原來也是傳說中的龐然大物,然而誰也說不好時局的變化,當初一夜之間,關家傾頹,那些和關家交惡的人都說關家人跑得就像喪家之犬。

然而,關南一己之力,十來年的時間而已,在南方又迅速開拓了一片戰場,隱有卷土重來,回到B市的跡象。

後來不知為何,這跡象又突然消散。

直到柴薇死了,關南以和賀家的合作為鑰匙,又重新打開了B市市場,並以決絕的姿態直指鬱氏。

鬱川心力交瘁,勉強迎戰,卻節節敗退。

後來柴薇忌日,他收拾妥帖,帶著她最愛的花去墓地看她,隻在這一天,他對著鏡子刮胡子的時候才會有些許的笑,然後又覺得她看見他估計也不會開心,也不會像以前一樣甜甜的喊他“鬱川哥”,這些許的笑就又耷拉下來,轉而是眼睛裏化不開的陰鬱。

他沒想到會在柴薇的墓地遇見關南。

兩人碰麵多次,皆是明槍暗箭的氣場,其實鬱川尚且不清楚他對鬱氏的敵意來源何處,今天倒是明白了。

關南先跟他打招呼,男人的聲音醇厚低沉,“鬱總。”

鬱川站在一米開外,和關南健康強壯的體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其實和關南差不多高,但瘦得仿佛風一吹就能倒。

他點點頭,“關總。”

“關總似乎並不意外會遇見我。”

關南輕笑,把一束花放在了墓碑前,“這是尊夫人的墓,看見鬱總確實不意外。”

關南手上的一串佛珠就隨著他的動作露出來。

鬱川也上前把花放下,“關總不意外,但是我卻挺意外的,關總居然認識我太太?”

關南看他,眼裏是輕蔑以及恨,“我認識小薇的時候,鬱總尚且還在穿紙尿褲。”

聽見另一個男人這樣親密的叫柴薇,鬱川心裏很惱火。

“是嗎,倒是一句也沒聽薇薇提過。”

關南並不介意他言辭上的找補,也無意與他多說,“關某離開多年,小薇提得少也正常。”

他頷首,準備離開,和鬱川擦肩而過時停下,問:“鬱總信佛嗎?”

鬱川一怔,“關總信?”

關南像是笑了下,“原來不信,現在倒是信的。”

然後大步離去,鬱川回頭看見一個背影,一步一步踏著台階離開墓園。

後來,關南加大了對鬱氏的壓力,鬱川鬥誌漸失,鬱氏被幾大財團並購瓜分,鬱家幾代基業毀於一旦。

鬱川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隻有他的助理還會來看他,勸他去看心理醫生,至於鬱氏,隻要鬱川想,拚搏一個新的鬱氏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鬱川搖了搖頭,“不了,這些早就該毀了,毀了也好。挺好。”

鬱川死的時候不過也才四十幾歲,鬱氏倒了,但他有許多的不動產,關南就像是刻意把這些東西留給他,讓他有錢看病,吊著一口氣苟延殘喘,他死後就把這些東西都捐了,反正他也沒個孩子繼承遺產,留著便宜了鬱家的那群人,不如給自己最後積點德。

他最後的那天在想,他到底後不後悔,從柴薇走後他就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現在想起來,其實是後悔的,還是他自己沒有守住自己的心罷了。

如果重來一回,他願意選擇拋棄鬱家的一切,做份簡簡單單的工作,去和柴薇過當初想象的那種平淡生活。

他歎了聲氣,然後再也沒有睜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