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你,也敢對她開槍?”
這,這怎麼聽,都感覺,冷奕瑤是他的人!
有人哆哆嗦嗦地抬頭,小心翼翼地望向冷奕瑤的方向,幾乎是下一刻,便看到元帥瞬間走到她的麵前!
赫默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前,那目光在燈光下,一片氤氳,像是從煙雨朦朧的夜景中慢慢踱出來的魅影。
冷奕瑤依舊保持著靠牆的姿態,側頭,朝他微微一笑。
那神色,從容、平緩、鎮定大氣,別說是上一刻被人用槍指著,任何人都無法從她的臉上看出任何的情緒波動。就仿佛,連他的出現,也盡在她的掌握。
目光從她的臉頰一路向下,順著頸項蜿蜒,掠過她的胸口、劃過她的腰肢,直至停在她的指尖。
一把便攜式手槍緊扣在袖,反手持槍,行雲流水。
這一刻,赫默的麵色微微一頓,像是僵在半空的心跳一絲絲地恢複了原位。那種血液噴張的急迫感隨著她臉上的笑,漸漸地舒緩。他垂眉,輕輕搖頭,忽然一個俯身,直接用手將她控製在自己與牆麵之間:“在等我?”
三個字,微微上揚,那一抹低啞中的性感,幾乎令人渾身一顫。
那種有別於煙嗓的顆粒感,像是每一個字都滑過聽者的耳膜。在觸動耳朵的那一瞬,心底便忍不住一震,那是一種不動聲色的蠱惑……。
隻是,這三個字說出來,卻更像是篤定了冷奕瑤剛剛的有恃無恐。
不論是否剛剛他開了那一槍,她分明留有後手,那位霍父在舉槍的那一瞬,便已走上絕路!
隻是,她那一刻沒有立刻動手,是因為察覺了他在門外,還是另有打算?
冷奕瑤抬頭,迎上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此刻,忽明忽暗間,風華畢現。
在等他?
他問她剛剛為什麼沒有立刻射殺了霍父。
她垂首,輕笑,唇邊的那一抹嫣然,褪去了高中生的青澀,拋卻了平日的悠然,淩冽之氣瞬間凝聚眉梢。
她自重生後,第一個晚上便知道,這個世界,階層決定了一切。高高在上的人,可以恣意淩虐普通平民和百姓,而高階層的人,卻可以一邊風花雪月、一邊為非作歹。一個船王而已,他的孫子玩膩了一個又一個女人,於是尋找刺激,直接把人勾到“派對”上,供眾人集體發泄。那桌上放著的白色粉末,注射器裏的液體,毀了多少人的未來?可他做了這一切之後,還能依舊在舞台上高高在上,睥睨著那些瘋狂追逐他的影迷?
為什麼?
因為他是一屆影帝?
不,這遠遠不夠。他憑仗的完全是自己的出身。
所以,他能在聚眾玩了一個又一個女子之後,拍拍屁股,不帶一片雲彩地換個國家,繼續他的享樂。
她從來不自詡為救世主,這世上,無辜受害的人多了去了,她不可能去為上帝分擔這一切苦樂哀愁。但,當這個雜碎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就實在太有礙觀瞻了。
她最厭惡的就是一個人拎不清自己的輕重。
既然,他想“樂樂”,她一定如他所願,讓他樂到極點!
“我聽到過道有聲音,就猜一定是你。”正如赫默剛剛對著霍父所說的一模一樣,對於霍家這種人最大的打擊是什麼?就是將他家最驕傲的東西當麵捏成垃圾!霍啟明敢為非作歹,憑仗的無外乎是霍家的身世條件,那麼,在絕對的權利麵前,他們除了被徹底碾壓,還能剩下什麼?
赫默的目光越發深沉,直直地看向好整以暇的冷奕瑤,低頭,再逼近一分:“就猜到一定是我?”
冷奕瑤揚起下顎,與他的目光在光線下交織,那一瞬,她慢慢眯起雙眼,璀然一笑:“大老遠的都能聽到他們軍靴的聲音。”普通軍官與元帥府的親兵的武裝配置及軍裝都不一樣,她在軍校的時候,自己穿著的便是軍靴,早操、晚操,乃至下午的訓練場上,那些軍校的男女軍官們踏步發出來的聲音與走廊裏的一聽就有所不同。特別是弗雷,接觸了那麼多,他的軍靴發出的聲音,閉著眼睛她都能夠猜出。既如此,那麼多聲音相似的腳步聲,必是帥府親兵無疑。而其中,有一人,腳步快得驚人,將所有人都遠遠扔在背後。這天底下,除了他,軍界還有誰能讓一眾親兵甘願這般尾隨?
赫默眼中的亮光微微一閃,隨即,淹沒在那漆黑的瞳孔中。他垂下眼簾,遮住眼底裏的一切情緒,良久,站直,恢複了兩人間的正常距離。
“不怕我來不及?”他笑了笑,高傲清冷的臉上,難得的多出了一分揶揄。
“我一直很想見識你真正的水準。”冷奕瑤舔了舔唇,眼裏泄出一絲興奮。在軍校的那晚,他在槍房裏燒槍的時候,她其實渾身血液都在沸騰。那種遇到強者的灼熱刺激,幾乎將她血液都要激發得沸騰起來。可是,九點八,始終的九點八……他玩得一手控製管理係,弄得她到最後也有樣學樣,幹脆一分不高、一分不少地直接還給他。
所以,是因為那場九點八環而耿耿於懷?
赫默靜靜地望著她的眼,心底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點不受控製。
她的底線到底在哪?
人體在麵臨危機的時候,身體會下意識地出現自我反抗意識。更何況,那是槍,裝著實彈的槍。一般人根本無法抑製自己躲開的潛意識,更何況,她手中還有槍,卻偏偏為了一睹他的真正能力,而漠然壓下反擊的動作。
這,已經完全不是強不強的問題。而是,她對自己能力的篤定,以及對於危險的習以為常。
唯有那種真正習慣於穿梭在生與死之間的人,才能在死亡麵前保持這樣的鎮定與從容。而唯有對於自己有極端的信心,篤定自己即便麵對死神,也可以從容拿回主權的人,才會這般將剛剛的生死之際看做一場試煉。
他的心,豁然有一種說不盡的繁蕪。
如果,眼前的這個女人,隻是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刃,那麼,他為她由衷的感到驕傲。即便是跟隨他最久的埃文斯都遠遠達不到她這樣的心態沉穩。但,她於他不僅僅隻是一把利刃……。
“唔——唔唔——”一直掛在窗邊的霍啟明竟然開始出聲了。隻是,這一次,不是他自己願意的。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扭曲,蜷縮,呼吸越來越慢,嘴裏卻開始神誌不清地發出各種聲音。一會兒像是野狗在狂吠,一會兒又像是在學牛叫,一會兒又像是疼痛得受不住,開始嘶啞低吼……。
當他的臉上出現迷幻神色的時候,赫默的眼,徹底黑成一潭深淵。
沒有人會忘記,剛剛冷奕瑤給他注射的這一計,是原本霍啟明為她準備的。
如果,不是冷奕瑤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或者,換做是一個普通女人,被他注射了這麼一針,那麼現在,躺在地上,如困獸之鬥的人,便是她。
赫默正準備走過去,一隻手,卻擋住了他的前路。
整個房間裏一靜,那種幾乎於淩駕在眾人心房之上的安靜,漸漸的轉變成一種莫名的恐慌。分明知道,沒有元帥的同意,不該抬頭,可羅德的父親還是忍不住稍稍側身,目光轉向冷奕瑤的方向。
卻見,那一雙纖細的腳踝,慢慢地從他眼前踱了過去。
就像是午後,在一片開滿芳菲的玫瑰花園中,她閑庭闊步地走在鮮花大道上,隨手,將桌上的白色粉末放入一杯香檳酒中,緩緩地走到窗台前。
已經嚇得幾乎將自己的嘴唇都咬爛了的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她站在窗台前,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冰冷的夜風已經將他們最後的一點理智都凍成了冰塊,無論她背後是不是有赫默的撐腰,如今,她在他們眼中便是神,便是操控他們生命的主。
“求,求求你……。救,救命。”被凍到舌頭都開始打結,說話的時候,臉上一片青紫,哪裏還有平日為虎作倀的半點凶狂?
冷奕瑤看著他們像螞蚱一樣被掛在那裏,忽然一腳踩在窗簾繩上。
瞬間,所有人掛在半空的身體隨著繩子的抖動開始隨之劇烈搖晃!那種幾近失去重心控製的失重感,讓他們瞬間發瘋——“救命!救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饒了我,你讓我幹什麼都行!求求你!求求你!”
聲音淒厲沙啞,絕望得像是連最後一層皮都被人拔下。
哪裏還有一絲尊嚴,哪裏還有一絲底氣。尿騷味順著衣服蜿蜒而下,掛在一串上麵的人,隻感覺得身後一片濕熱,隨即,夜風拂過,冰寒刺骨。
那種沒有了底線的赤果,像是連最後一抹遮羞布也徹底被撥開,剩下的,一片狼藉……。
“讓你們幹什麼都行?”她輕輕一笑,手中晃著那被摻了東西的香檳酒,眼底一片玄機。
這就像是在深淵裏,忽然看到一抹光。無論是衝向太陽的朝陽,還是會燃燒殆盡的火光,無論是哪一種,這一刻,對於他們來說,她的這一句話,無異於天籟之音,是這世上最美好的語言。
“對,什麼都行!”隻要能讓他們上去,隻要能放過他們!
而就在他們瘋狂點頭的刹那,霍啟明開始古怪地笑出聲來。他那英俊逼人的五官像是被人揉捏在一起,不受控製地躁動、欲望的原始動力在他的身上開始不斷攀升。那是一種不受控製的瘋狂扭動,如果是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