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斯?坎普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想到前兩天傳來的消息,臉上微微一緊:“你準備參加皇家假麵舞會?”
帝都請帖在這周已經陸續發出,關注著這次舞會的人幾乎每時每刻都盯著邀請函的動向。作為皇家首席設計師的ALEX毫不避諱地直接出現在聖德高中,為冷奕瑤量身的事情如今早已經不是秘密,隻是,他實在猜不透,冷奕瑤為什麼要放任陸琛這般大張旗鼓?
聽到金斯?坎普的問題,冷奕瑤腳步微微一頓,仰頭,看向他的臉。無疑,對方長得極為養眼,特備是在早晨的軍校,當陽光灑落在這一片純粹的土地上,這個人身上的氣魄被盡數描繪。這還是距上次一起巧遇在是中央公園賞燈之後,第一次碰上。
她知道金斯?坎普的心性非同尋常,雖然她親手把他打到醫療室裏,讓他在全軍校的人麵前摔下神壇,但,他非常自然地接受了自己沒有她強的事實。甚至,在隱約發現她體能問題的時候,也僅僅是私下提醒她,而沒有對任何人透露分毫。這一點,從全軍校人今天竟然齊齊歡迎的場麵就能看出。
她原本隻是隨手挑了個人立威,沒想到,身為帝國軍火庫集團的嫡子少爺,竟然會有這樣的氣度,這的確讓她有點意外。
相較於有些人的執迷不悟,金斯?坎普是個輸便輸得坦蕩的人。
她並不討厭他,但也有點疑惑,他為什麼這麼關注這次的皇室假麵舞會?
陸琛這次明麵上是舉辦舞會,心底裏怎麼打算,她其實能猜出一二。皇室機場的事故,人證、物證皆被人抹殺,除了引蛇出洞,沒有更便捷的方法。皇家第一順位繼承人?在真正的繼承權被公之於眾之前,那永遠隻是個無法坐實的頭銜。
這一場舞會,遠不是外人想象中那麼簡單的熱鬧盛宴。這也是為什麼,明明知道陸琛別有用心,赫默也沒有強製攔住她的意思。
她很明白自己眼前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隻是,懶得向任何人解釋。
她垂下眼簾,輕輕一笑:“聽說這場宴會是帝都一年中最盛大的皇室活動。這麼難得的機會,你覺得我應該錯過?”
金斯?坎普的指尖微微一動。
他見過冷奕瑤的這個神色,就在那晚看燈會的時候,站在兔子燈下,微微斂起笑意,目光平靜中藏著深邃的樣子。
看不清她的心思,捉摸不透她的想法,她似乎隨時隨地都站在高處,俯視著帝都這錯綜複雜的風雲,在他以為她被攪入渾水的時候,其實,她才是最清醒、最高深的那個。
忽然,渾身一鬆,還未出口的勸解煙消雲散。
他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大約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連什麼時候該擔心,什麼時候該沉默都忘了。
眼見金斯?坎普的表情鬆動了,其他圍觀的人員微微鬆了口氣,還以為要打起來呢!
“時間不早了,馬上要上課了。”冷奕瑤特意挑的是早操結束的時間,上午的課都是軍事理論課,非常容易打發。她朝胖主廚笑了笑:“中午的時候,麻煩多做點點心。”
聲音一落,別說是女子班那邊,就連混合班這邊都傳來幾聲口哨。
胖主廚憨憨地躬身,“明白,冷小姐。”說罷,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像是壓根沒有聽到所有人在那起哄一樣。
作為一個廚子,這大約是最好的讚賞。畢竟,每一個都熱烈期待著他的手藝。
一時間,所有人的情緒都歡快起來,大家肩並著肩朝著教學樓的方向走去的時候,羅拉與副班長趁機走到冷奕瑤的旁邊:“你這出去一趟簡直夠厲害的啊。新聞上都播了,帝國女繼承人啊,馬上還要參加皇室最盛大的晚宴,估計,很快就要有人向你求婚了!”
兩個人的眼睛閃閃發光,那是一種純粹的為她高興的快樂。畢竟,在帝國而言,女子最大的幸福便是婚姻。
隻是,求婚?
冷奕瑤目光閃了閃,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到那個人貼在她耳垂邊,耐心摩挲輕咬的樣子,表情頓時微妙起來。
“她才十七歲,還是剛剛才滿沒幾天,結婚?”金斯?坎普從旁邊走過,輕哼一聲,滿臉無語。
其實,在小城市,未成年女子早早結婚的例子多了去了,不是每家每戶都有那麼好的條件,能夠一直把女兒養大到二十二歲法定結婚年齡再成婚。羅拉和副班長互視一眼,卻並沒有反駁金斯?坎普的話。的確,以冷奕瑤如今的身價和條件,完全不擔心嫁不出去。最為千金小姐,她身份與她們這群女子班的普通軍官不同,可她也從來沒有嫌棄過她們。
“作為金斯集團的繼承人,你這麼清楚這次皇室假麵舞會的邀請函動向,該不會是你也受邀參加了?”羅拉和副班長的表情微微一頓,隨意恢複正常。冷奕瑤知道,以她們的出生,並不可能收到邀請函。但是,金斯?坎普就不一樣了。哪怕,金斯家族沒有適婚的女子,作為這般特殊的力量存在,皇室也不可能怠慢了他們家族。
金斯?坎普撇了撇嘴:“當然。”
不過,他還沒想好要不要出席就是了。
看了冷奕瑤身邊的女子班軍官越來越多,他加快腳步,沒有多做停留。
“其實,金斯?坎普人挺不錯的。”他一走,其他女軍官都隨意了些,一開始,她們結束早操的時候,下意識地就往校門口看。畢竟是周五,總覺得冷奕瑤應該會來,誰知道,混合班那邊見她們不走,也幹脆留下來了,於是像是多諾米骨牌效應似的,越來越多的學員軍官留下來。相較於之前對她們的視若無睹或者略帶鄙夷,如今,因為冷奕瑤的出現,大約是怕金斯?坎普膈應,誰都沒敢給她們白眼看。這是拜誰所賜,她們心裏都清楚。
冷奕瑤笑笑,不得不說,軍校裏麵的人,實力強弱是衡量一個人最終結的標準。混合班的人如今也開始學會改善對女軍官們的態度,這至少是一個好的開端。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再打他一頓。”她聳聳肩,臉上一片雲淡風輕。
旁邊的人隻當她是開玩笑,殊不知,以她的性格來說,除非必要,否則自己的軟肋被人拿住……對方往往隻有一個下場……
冰冷的寒氣從眼底滑落,再抬頭,她已一臉笑意地朝著女子班的眾人擺手——她們教室並不相同。
今天上午的軍事理論課,有點另類。講解的是彈道辨別和狙擊偽裝。
前者略顯枯燥,因為彈道辨別這種東西,最重要的還是靠實際經驗的積累。任教官在電子屏幕上畫出無數的角度、弧線以及示意圖,底下的學員們看得都一臉乏味。有這時間,還不如直接在訓練場上,一邊燒槍,一邊對照著講解更有意思。
至於後麵,講到狙擊偽裝的時候,就截然相反了。
一陣陣的爆笑聲,壓都壓不住,簡直要將教室的屋頂都掀翻!
教官竟然叫了兩個學員,站在講台前,互相給對方化妝,條件是,一個是在夜間伏擊,一個是在白天荒漠狙擊。
於是,一個人拿起墨盒,看都不看地直接朝對方的臉上抹去!
夜間伏擊嘛,自然要與黑夜融為一體,可對方對墨盒過敏,死勁地打噴嚏,化妝的那位男軍官又沒有經驗,眼看對方唾沫星子都噴到自己身上了,一臉嫌惡地往前又湊近一分,結果,對方一個大噴嚏打過來,直接把剛剛上了嘴唇和鼻子方位的染料統統嗆回了化妝者微微張開的嘴裏。
“呸呸呸!”混合著鼻涕與墨盒的味道,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落到嘴裏,眼看著那人抹了一把臉,目光陰沉地盯著手心上的液體,所有底下在座的人都為他配音道——求心理陰影麵積!
哈哈哈哈,隻是,那些東西噴在臉上的樣子實在太過斑斕了點,就跟一下子臉上長了無數顆黑痣一樣,特別是嘴角兩顆,跟媒婆痣一模一樣,還一大老爺們呢,以後幹脆換裝成女裝大佬去伏擊,效果絕對一流!
下麵一路笑噴的聲音,幾乎把他所有的耐心宣布啃光了,他果斷摔了墨盒,就追著那人開打!
教官像是沒反應過來一樣,就眨眼的功夫,兩個人竟然在教室裏上鑽下跳,跑了五十來米。
這,這特麼的是興奮過度吧!
周一到周四的時候,怎麼一個個慫得像條死狗似的,一到今天就這麼生龍活虎!
教官目光直直地朝冷奕瑤的方向看過去,整個混合班那麼多人,就她一個女生,再顯眼不過!
偏偏今天金斯大少爺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竟然就坐在她身邊,兩個人一起欣賞“好戲”的時候,連嘴角的弧度都同樣翹著!
教官表情詭異,正準備說話,門口忽然有傳訊員急匆匆地跑來!
“報告!”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一看就是連口氣都來不及喘,飛速奔過來。
雞飛狗跳的教室裏瞬間一靜。所有看笑話的人嘴角一僵,臉上的笑容頓時收回。
不得不說,內訌可以,在外人麵前丟臉就有點過了。
一時間,所有人整好軍容,又重新恢複成往日那高傲出色的軍官模樣。
“什麼事?”教官看了一眼傳訊員,平時如果不是大事,都是等他們下課了之後,在教員室的時候再說,怎麼今天追到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