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冷奕瑤自己下意識抬頭望向晨豐賀,有點搞不明白,他這種特殊待遇是什麼意思。晨芝梵揉了揉太陽穴,沒有說話。在家裏,他舅舅的性格,向來無人能打斷他的意思。
晨豐賀笑了笑,指著菜單又問了一遍:“喜歡吃什麼?”
冷奕瑤低頭,上麵都是各種健康食材,沒有什麼太吸引人的,她在元帥府的時候,有胖主廚根據她的口味,天天設計專門食譜,在外麵,卻一般並不怎麼挑剔,於是隨意說了一個,“炸腐衣豆排”。
身後的服務員很機靈地立刻記下菜名。
蓼思潔嘟著嘴,一臉好奇地朝著晨豐賀:“晨舅舅,為什麼你就關心咱們冷奕瑤想吃什麼啊~”
說話的最後一個字,聲音微微往上揚,帶出一股子說不出的壞心思,一桌子其他特級班的人也不看菜單了,兩眼目不轉睛地盯著晨豐賀,似乎一臉看好戲。
對比剛剛那個“仙女式哭泣”的小姑娘,如今晨豐賀對待冷奕瑤的態度可非同一般。
“我剛剛忘了自我介紹,”晨豐賀是什麼人,對於一群高中生的調戲會放在眼裏?
他朝自己的外甥看了一眼:“我不僅是晨芝梵的舅舅,也是冷奕瑤的鄰居,說起來,這一桌子上,除了晨芝梵之外,我最熟悉的也隻有她了。”
請客吃飯,總不可能對著一桌子不熟悉的人噓寒問暖,這個解釋,勉強算是說得通。
可不知道為什麼,大家總覺得他看冷奕瑤的眼神微微有點奇怪。
說不上來是什麼,也不是那種男人對女人的傾慕,倒有點像是在細細研究的意思。
“還點不點菜?再不點,下午的比賽要來不及了。”晨芝梵敲了敲桌子,一臉心平氣和。
“誰說不點,現在就點,早上我好不容易從超市買了一大推東西,準備給冷奕瑤跑完步補充糖分的,嗨呀,結果跑回來一看,根本用不上!”幾個男生迅速翻開菜單,朝著服務員就開始下單。
“你這算什麼,我這幾天特意親手做的橫幅,竟然都沒派上用場!”
氣氛一下子就吵起來了,當眾矢之的是一個人的時候,所有人的立場格外的統一。
冷奕瑤抬抬手,示意,大家繼續,繼續,當她不存在,她倒要聽聽他們還能怎麼吐槽。
一群人嘻嘻哈哈,很快點完菜,等了將近十五分鍾就開始上菜了。
因為是兩桌,同樣的菜色幾乎是一式一盤地送上來,兩桌人,氣氛嗨起來的時候,扭著頭互相在那說話,包廂裏熱鬧得簡直跟集市似的。
冷奕瑤注意到晨豐賀很早就停了手上的餐具,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坐在那聽大家聊天。一邊聊天,一邊微微低笑,唇角的弧度卻一直保持在一個非常精準的位置上,從來沒有超過那個範圍。
從這份自製力和行為來看,應該是一直接受特殊的禮儀訓練和較高的自我約束力。
“你在看什麼?”晨芝梵起身,為她將杯子裏的果汁倒滿,見她盯著自己的舅舅在看,幾乎有點無奈:“抱歉,我舅舅很少和我們這個年紀的人相處,所以,看上去不是很輕鬆。”
一切都像是禮儀下的優雅,就容易讓人感覺失去真心。可晨芝梵不得不表示,他舅舅如果真的對眼前的這頓飯局不感興趣,壓根就不會留下來。
“你舅舅是軍人吧?”冷奕瑤將盤中的素菜慢慢夾了一口,細嚼慢咽,朝他輕輕一笑。在赫默對她表明心意之前,她也明顯能夠感覺到,赫默對待一些人時的態度,有點疏離有禮的過度。
“……。是。”其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再說,她遲早會知道。晨芝梵瞥了冷奕瑤一眼,靜靜回答。
“你們在偷偷摸摸聊什麼悄悄話呢?”羅德在遠處看到他們倆在低聲細語,忍不住哈哈一笑,叫起來。
頓時,兩桌子的人都朝他們這個方向看過來。
晨芝梵第一反應,就是想把那個聒噪的羅德摁到沙發裏去,省得他來找事,冷奕瑤卻是無所謂地擺擺手:“正好在商量下午擊劍比賽的事情。”
對哦!
他們下午參加的都是擊劍比賽!
不過,男子組和女子組是分開的。冷奕瑤用的是重劍,可惜這一整個學期出現在學校擊劍館的次數寥寥無幾,倒是晨芝梵,向來是被教練當做師範生給所有人演繹什麼叫“貴族運動的精髓”。
但是!
經過今天早上的一驚一乍,大家已經學會了舉一反三。
冷奕瑤以前透露過她擅長長跑嗎?沒有!
結果別人早上輕輕鬆鬆刷新了校運會記錄不說,還差點把那群女子長跑健將們逼哭!
反過來一想,這人有不擅長的東西嗎?
好像就目前為止,木有!一項都木有!
所以,下午又是要搞事情的節奏?
羅德來勁了,“走走走,吃完咱們立刻回學校,我都忍不住想看看下午的比賽會是什麼場景了。”
大家都笑他沒個正形,倒是晨豐賀稍微有點奇怪,這麼個看上去柔弱的身子,竟然能讓特級班這一群天之驕子用無限崇拜的眼神望著。
“正好,反正我下午也沒事,一道去看看吧。”他上午到聖德高中的時候,其實還沒怎麼看到跳高比賽,就聽到廣播上已經宣布他外甥奪冠。畢竟是受了他姐姐的邀請,到底還是想看看最近他成長到什麼地步,既然是擊劍,不妨留下來好好看看。
“那就走啊,現在也差不多一點多了,過去,再換個裝備,差不多了。”羅德最喜歡湊熱鬧,將氣氛頂起來。
於是,大家心情極嗨地簇擁著冷奕瑤和晨芝梵往學校走去,站在一側的晨豐賀,目光不時掃過冷奕瑤和他外甥,良久,笑笑,不置一詞。
蓼思潔走在後麵,眉頭一直微微蹙著,旁邊的好友見她一直盯著晨豐賀在看,忍不住打趣:“怎麼了?春心萌動?”
還別說,晨豐賀平時不聲不響的,永遠是好脾氣的性格,他這個舅舅卻是存在感極強,非同一般的男人魅力。雖然比他們大上不少,但一點都不覺得礙事。
“你想什麼啊。”蓼思潔兩眼一瞪,一臉無語的表情。
“那你一直盯著別人的臉瞧是什麼意思?”好友還當她是不承認,繼續打趣。
“嘖,你不覺得,他的臉看上去很眼熟嗎?”蓼思潔皺眉,“我總覺得像是在哪裏見過。”
好友正準備說,別人泡妞的時候才會說出這種老掉牙的借口,可遲疑了一會,同樣朝著晨豐賀看去,還別說,之前在學校遇上的時候,就有這個感覺了。
按理來說,這樣的人,如果是見過,她們一定不會忘記啊,可為什麼隻是覺得眼熟,而記不起來是在哪裏遇過……。
見好友遲疑,蓼思潔立馬表情一變:“對吧!你也覺得眼熟是不是?”
“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不過,又拿不準。
“等明天正常上課,我就去問問,看看他這位舅舅到底是幹嘛的,為什麼大家都覺得眼熟。”蓼思潔雖然好奇心重,但最基本的禮儀還是有的,當著晨豐賀去問這些總覺得有點不太好。
“行,行。”她好友倒是一臉不急的樣子,“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我現在就是想看看冷奕瑤穿上擊劍護具的樣子,一定帥到炸裂!”
事實上——
結果真的是他所想!
冷奕瑤換上一整套白色的護具走出來的時候,全場的人都在凶猛呐喊!
貴族四運動,騎馬、狩獵、燒槍,還有擊劍。首先,狩獵和燒槍肯定是不能放在運動會上的,馬術比賽也是昨天就結束了,所以今天的擊劍比賽幾乎吸引了全校大半觀眾!
冷奕瑤雖然是報了擊劍的課外活動,但基本上,除了個別人有緣見過她,大多數的人,都不認識她。
不過,經過早上那場變態到不能更變態的女子三千米長跑比賽後,她一露麵,立馬引發轟動——
“看!就是她!我聽說我學姐跑完三千米回來之後就哭了,簡直像是被虐菜!”
“開玩笑!她跑的比男子三千米的記錄還快將近三分鍾!這簡直不是人!”
“身材那麼好!她怎麼做到的?”
“她比的是重劍?感覺重劍她拿應該很吃力啊!”
引論聲、交談聲,簡直形成了一股轟鳴,從四麵八方將擊劍館包抄。
外校的參觀團學生們,一個個呆若木雞地坐在那裏,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傳聞中,涵養修為極佳的聖德高中,竟然也會這麼大聲議論一個人?
關鍵是,對方還一臉目不斜視地戴上了麵罩。光這份旁若無人的態度,就讓人覺得心跳受不住。
冷奕瑤的眼睛透過麵罩看了一眼自己前麵的對手,一個個子非常高的女生。相較於普通高中生,對方的身材更接近於成年女子,渾身的肌肉也很勻稱,倒是有點像軍校羅拉的那種健美感。
雙方走到比賽區域,裁判示意互相行禮。
冷奕瑤舉起重劍,眉目緩緩沉下。
四周的呐喊和議論聲,瞬間像是離她遠去,一點一點的,隻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她其實聯係這種重劍的時間並不多,相較於那些可以直接取人性命的彎刀、槍械而言,她更喜歡後者。不過,既然大家都覺得她適合這種東西,她也無所謂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