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登基繼位(1 / 3)

皇宮,像是一下子在油鍋裏滴入了一滴水,由沸騰到炸開隻不過用了一瞬!

撕心裂肺的聲音一道宮門、一道宮門地傳出去,轉瞬間,天地都似乎盡數失色!

層層疊疊的人,從宮中的達官顯貴,到底下的侍衛、奴婢,跪地哀嚎,綿延數裏。

“皇帝駕崩!”

那四個字,聽上去那麼簡單,說出來,卻那麼絕望!

這是一個王的隕落,也是一個時代的更新。

皇帝的寢宮裏,禦醫已盡數退避,伏地跪拜,兩位王妃的哭聲絕望而悲愴!

公主們神色驚恐而蒼白,屈膝跪在地上,臉上一片無依空洞。

而陸琛,就這麼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皇帝的窗邊,呆滯地,看著他父親死前交給他的那枚扳指,整個人像是已經靈魂出竅……。

此刻,長公主的目光深沉而平靜,就這麼跪在最遠處,看著自己的弟弟與父親完成最後的交接。

曾經,自己亦層寵冠全宮,那時,她可趾高氣揚地將宮中的所有人踩在腳下,無所不能。她登高一呼,帝都的皇親國戚、貴族名門紛紛效應,為她馬首是瞻。

可那都已是當初。

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了。

她似乎幹了一件天大的蠢事,出了意外,再後來,她發生意外,神誌不清,父皇更是視她為奇恥大辱,從此遠遠地擱置在邊城,再不願意見上一麵。

她小時也曾敬仰的父皇,就這麼眼睜睜地在自己麵前斷了氣,至死,卻沒有轉過頭看她一眼。

似乎,所有的期望,所有最後的脈脈溫情,都隻給了眼前的陸琛。

他憑什麼!

憑什麼能夠得到這麼多的優待!

就因為他生而為男,她生而為女?

就因為他最後挺過了兩位叔伯的脅迫?

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坐享其成!

沒有父皇為他這麼多年來打下的根基,沒有那個冷奕瑤在背後運籌帷幄,他憑什麼,憑什麼眼睜睜地在她麵前拿下那枚傳國印記——帝國扳指!

她忽而埋頭,雙手緊緊地扣在地上那軟綿的羊毛地攤上。

十指纖纖,卻滿是不服、不滿、不屈、不遜!

母女連心,大王妃在淚眼朦朧中,死死地攥住長公主的手心。

她亦曾恨過,為什麼,當初自己身為鄰國大公主,偏偏成為了犧牲品,被用作兩國聯姻。就像是戰敗國敬獻上來的貢品,滿身屈辱!

她更恨過,自己分明見識膽量高於尋常女子無數,為何偏偏自己生不出男兒,卻生了個眼睛被鷹啄瞎的女兒,幹了醜事,“名滿全國”!

可再疏忽,再眼不見為淨又如何!

那畢竟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她就算是宰不服命又能如何!

她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賤商的女人生的兒子高高在上,成為了帝王,自己的女兒卻又要回到苦寒之地,從此被世人遺忘在角落!

哭聲震天,陸琛依舊是一動不動,安靜地坐在床榻旁,就像是一個木偶。

所有人隻當他是悲慟欲絕,久久回不了神。

唯有大王妃心底冷笑。

皇帝之前召他在寢宮密談,不知道究竟說的是什麼,竟然連心愛的水晶杯都砸了,那可是先帝留下來的遺物,誰都不能輕易動它一下!

如今,以為惺惺作態就能輕而易舉地把抹過去?

當時,陛下眼睜睜地等他回頭的時候,他閉宮不出的時候,怎麼不想想該要如何自圓其說?

就靠著剛剛在她們麵前花言巧語的那幾句話就想輕易開脫?

不好意思,他是皇帝的兒子,可不是她肚子裏的肉!

今晚陛下病故,床前除了陸琛這一個皇子,隻有一大一小兩個公主,若被對方順勢而為,以後便再無翻身可能。

低頭間,大王妃已將所有關節細思又想,知道隻此一次機會,再不猶豫,豁然站起!

所有人正驚疑間,隻見她眼底冷光一閃,忽然發難:“所有閑雜人等,退避寢宮!我與大殿下,有要事商量!”

這一句話,無異於平地驚雷!

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陸琛生母!

“你好大的口氣,敢和新帝這般說話!誰給你的膽子!”二王妃赤紅著雙眼,狠狠地瞪著大王妃,眼底的陰冷一覽無餘!“事到如今,你還當自己是趾高氣昂的鄰國公主不成?看看清楚!這裏是我帝國皇宮!我兒名正言順地從他父皇手中取得扳指,繼位便為新君,還輪不到你撒野!”

“二王妃,你又哪來的底氣敢和我這般大小聲?”大王妃平靜到詭異地回視著她,臉上波瀾不起,卻渾身詭譎:“咱不說你一個商戶的女兒,出生卑賤。就是你我身份來說,我先於你嫁為王妃,論資曆,高你太多,壓你又如何?你還能反了祖宗家法不成!”

皇帝寢宮內的人頓時屏氣凝神,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已多少年,沒有看到大王妃這般叱吒,仿若再無顧忌!

二王妃正要回嘴,卻見長公主忽然抬起頭,冰冷地看她一眼。

到底是皇室中長大的受寵公主,當年也曾獨霸一方,如今,餘威仍在,不過是被迫收起罷了。

“二王妃還請稍安勿躁,我母妃既然敢當麵提出閑人退避,自然有她的道理。不若你聽完她要說的話,再發脾氣也來得及。”堂堂新帝生母,被她說的像是無知村婦,隻會發脾氣甩臉子,倒是氣得二王妃恨不得上去直接撕爛她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殿下,趁現在我還肯於你單獨私了,不要把場麵弄得太難看。”大王妃垂下眼簾,眼底一片無動於衷:“雖然你母妃隨意攀咬我,但有一點,我的確承認。我不僅僅是帝國的大王妃,更是鄰國大公主!除非你準備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讓我為你父皇陪葬,否則,若是不能讓我心服口服,我故國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一介婦孺在這裏受盡屈辱!”

這已經是明晃晃的威脅了。

聯姻犧牲品又如何?

正如大王妃所說,她的確又傲人的資本,誰讓,她背後還站著一個國家!

陸琛的目光就在這時,忽然一動。

他的脖子,從他父皇死寂的臉上轉開,靜靜地看向大王妃,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所有跪倒在地的其他人,隻恨不得自己是瞎子、是聾子,如今這個場麵,該怎麼收場,他們簡直想都不敢想。

冷奕瑤站在外麵的走廊,聽著裏麵的一切,淡淡一笑,連眉梢的弧度都沒有變化。

皇朝變更,這般的局麵,簡直是太理所應當。

陸琛該慶幸,他的兄弟,最受民眾喜歡的陸冥已死,室內跪著的都是公主、寡婦,兩位大公都已經被她提前處置了,否則,光是叛亂,就夠他喝一鍋粥的了!

不過,要怪也怪他自己太不仔細,好端端的能夠不被人找出一絲嫌隙,偏偏之前要摔門而去,閉宮不出,平添事端!

就算是忍,也應該忍到皇帝手中就寢再發脾氣!

誰給他的底氣,敢在皇帝閉眼之前還這般心浮氣躁!

陸琛的侍衛長跪在門外,並沒有衝上去。因為他知道,大王妃講的一切都占著法理,在殿下真正地繼位之前,她依舊是後宮中位份最高的女子。他眼睜睜地看著冷奕瑤淡漠地看向遠方,一臉無動於衷的樣子,第一反應就是爬到她的麵前:“冷小姐,求你為殿下說句話,大王妃這樣,分明是要拿剛剛的事做垡子!”

冷奕瑤匪夷所思地低頭,看了侍衛長一眼:“你覺得,二王妃是傻子嗎?”

他都能聽明白的意思,二王妃難道聽不出來。

侍衛長一呆,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冷奕瑤卻自然一笑:“二王妃既然聽得出來,為什麼不提?”

因為,所有人都故意在避諱著剛剛那件事。

在陛下回光返照的時候,突然意氣用事,摔門而去、執意不肯見皇帝的最後一麵。說的好聽,叫一時受刺激過度、無法接受事實,說的難聽,就叫大逆不道、不敬不孝。

大王妃敢當眾這麼有底氣讓人退避三舍,自然是拿捏著這個軟肋要和陸琛談條件。

二王妃會聽不明白?

陸琛他外公死前聽不明白,是因為被家族保護得太好了,她親爹都被暗算得炸死在飛機上、燒得灰飛煙滅的了,這個時候,要再聽不明白,也活不到如今了。

侍衛長一怔,下一刻,就看冷奕瑤冰冷的眸子淡淡一轉。

“要怪,就怪陸琛自己給人留了把柄。”就想大王妃所說,趁著現在還能私了,大家別把臉給徹底撕破,否則,就算陸琛能順利登基,也隻是慘勝,不忠不孝的名聲如果傳了出去,好不容易恢複了點的聲望便徹底毀了,再想造回來,就得費千倍百倍的力氣了。

“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大王妃這樣盛氣淩人?”侍衛長不可置信地望著冷奕瑤。

她低頭看他一眼,簡直想轉身就走。“我隻問你一句。”

侍衛長渾身一顫,第一次看到對方這麼漠然的表情,幾乎以為,之前看到的那個笑意綿綿的女子,是自己憑空杜撰出來的一樣。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冷奕瑤現在的心情似乎並不太好。哪怕,欠她三個條件的對象已經晉升為皇帝,似乎,也並沒有讓她覺得有一絲值得高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