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瞞天過海(1 / 2)

江珪三十五年朔月,飛水郡南方一荒山上。

黑衣人與灰衣人對麵而立,旁邊巨石上放著一封書信,兼有絹紙、黑墨和毛筆。

灰衣人憂心忡忡地說:“賢弟,此番鬧出大事,恐難以收場啊。”

黑衣人一挑眉:“哦?”

灰衣人拆開書信遞給黑衣人:“你且看它。”

黑衣人接過來拆開看時,卻是家書一封,隻見上書:

吾兒:

昨下諭旨,敕令刑部三月內追案一十七宗,要拿正凶歸案,當頭便是那背君命案。為父觀之非同小可,特寄此書,以告汝其事。

旨雲其人有罪如下:嘲弄國法,悖逆朝綱,殺害官員,棄屍於市,欺我律令,罪大惡極,雖萬死不能恕其咎,吾雖執掌刑部,到此亦難為遮掩。兒需知人之七情,莫大於天理律令,吾父子為他已是仁至義盡,今當自尋己便。

此事幹係重大,書至令行,萬勿拖延。

江珪三十五年十月七日

黑衣人看罷,淒然笑道:“如此,煩兄緝我歸府,以候刑部三堂會審。”

灰衣人急道:“此性命攸關之事,若不諧,吾與君皆死無葬身之地,如何說笑!”

黑衣人見灰衣人著急,說道:“兄長,此弟之衷情。”

灰衣人聞言也不說話,隻直直地盯著黑衣人。

“兄使盡解數為我周全一年,小弟感激之甚。本欲還兄以桃、湧泉相報,奈何聖旨二下,限期緝我,兄及令堂暗自抗旨以保我殘軀,弟雖肝腦塗地,亦不能報。今既聖旨諭令嚴令拿我歸案,怎能因弟之貪生怕死,而令兄滿門受殃?”

“你一死百了,可想過君之賢妻高堂、泰山嶽母,如之奈何?”

黑衣人聞言,登時眼中泛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灰衣人忙上前攙扶,黑衣人再三不起,涕泗縱橫:“弟之家族,亡於兵亂、毀於戰火,吾雖飄搖於世,彷若飛蓬無根、孤雁離群,所以苟活一年,但存僥幸,欲尋家人,奈何音信全無。今心如死灰,還要這殘軀有何用?不如將這首級付與兄長禦前請賞,尚見得我報恩心意!”

說著,黑衣人拔出佩劍便要自刎,灰衣人忙抓住他胳膊,喝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何敢自戕?!”

黑衣人泣道:“不忠不孝之人,有何顏麵存留於世?”

灰衣人奪下佩劍丟在地上,道:“賢弟保疆衛國、驅除外敵,有何不忠?參軍入伍,為家爭光,有何不孝?”

“欺君罔上,是不忠國,負約未回,是不忠情。未盡孝道,不孝父母,未保家園,不孝長姊。”

“此皆身不由己之事,如何怪得賢弟?”

黑衣人揚天長嘯:“既知忠孝不能兩全,為何卻要我兩不相全!”,言罷慟哭不已,癱倒在地。

灰衣人上前扶起黑衣人,說道:“我本欲待商議事妥,方告以真情。弟既如此,其中就裏,吾便說與弟知。”

黑衣人哭道:“狗官裏通外國、受賄害人,尚有何說?吾報仇訖,本當就死,隻是家人骨殖未收,因此沉吟。如今上意擒我,如何敢誤兄長全家,全我偷生私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