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昕茗因對孫儒臣有些好感而被父親多次調笑逗樂的事,自是羞赧不已,白文斌雖然說笑,心中也必然欣慰女兒這樁事總算有了些眉目。另一邊孫祥寅父子也別有話說。
父子離開白家時已是午時七刻。三月時分雖不炎熱卻也自覺溫暖,此時日頭正高,金烏日澤披覆萬千,又無什麼清風送涼,縣市裏也不近水不接林,此時走在行道上也頗有些炎熱,孫祥寅父子雖然個個汗透衣衫,丘陽縣當地的人卻都是行商跑路習慣了的人,此時絲毫不覺得熱,也不像郡城中人有些個午休的習慣,此時集市中仍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孫儒臣從來都是避暑不怕寒的人,此時被一輪明日當頭曬得汗流浹背,心裏雖然清明,腦中卻是被曬得發昏發暈,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隻隨著父親直直地往前走。
孫祥寅知道儒臣有怕熱的毛病,眼看走到一個茶館門口,便回頭對孫儒臣說道:“在此地歇息一會吧,過會去柳先生家中,你這般頭腦發昏可不成體統。”說著便走到店家撐起來的遮蓋下麵尋個桌椅坐下,儒臣也隨著坐到父親旁邊,扔在那裏發昏。
小二看見有主顧,忙過來招呼:“客官,您是吃些點心還是喝口水?”
孫祥寅看著儒臣問道:“你要點些東西麼?”
孫儒臣此時被曬得頭腦發昏,心裏想點些冷飲卻不知點什麼,隻得推道:“父親隨意點些,孩兒怎麼都行。”
祥寅知道兒子素來怕熱才成這般模樣,想點些冷飲來鎮暑,便問小二:“你們這裏可有冰豆湯麼?”
“哎喲,這就實在對不住您了。頭年裏春夏多雨,澆透了地將種下的綠豆大都悶死,不曾收回來多少,如今沒處去買,因此大多茶館都不曾備下些兒綠豆來做解暑豆湯。”
“如此,冰糖水可有?”
“這個卻有,不知您是要一盞兒、兩盞兒,還是要一碗?”
“兩盞罷。”
“您不再要些點饑的糕餅點心了?”
“不了。”
“兩盞兒冰糖水,四文錢。”
孫祥寅從袖中摸出四個銅板來遞給他,小二接了錢自去店裏,不多時便端出兩盞冰糖水來放在桌上,祥寅定睛看時,那盞口拳頭一般大,不禁感慨縣裏鄉下的店家實在不作假,若在郡城裏那一盞水也就不過一口喝完,這裏的一盞卻頂得上三大口。
孫儒臣見冰水端上來,也顧不得謙讓,端起來就要喝,孫祥寅連忙止住道:“莫急!越熱時越不能著急飲冰,否則冷了腸胃無藥可醫,你須慢些兒啜飲。”儒臣點點頭,慢慢地吸那冰水,隻覺得一股涼氣從口直直流入胃中,十分清涼爽快,不禁打了個機靈。
孫祥寅看兒子這般,不禁笑道:“你如此怕熱,今日上午隨那丫頭出遊,倒也不見你叫苦。”
孫儒臣吸了幾口冰水才鎮靜下來心境,剛剛覺得稍微有些涼快了,聽父親這麼一說,臉上又火熱起來:“上午無此等烈日,因此不覺得灼熱。”
祥寅大笑道:“上午與此時的太陽也差不許多,隻稍稍涼快不一點,哪至於你上午沒事人一樣,下午又如此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