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柳遷之難(1 / 2)

君問此生事,難達淩雲誌,一生文墨寫心跡,半壁江山夢中識。故人枉追憶。

我道此生事,但求草廬棲,浮生等閑作一戲,天下任我逍遙遊,何來許多愁?

——柳遷作於江珪八年

“柳遷在哪裏?!”十四個個頭戴鬥笠、衣衫襤褸的人手挺樸刀四散而開,借著月色的皎白清輝快步踏過一條條蹊徑。這些人四處聲喚,這邊高呼,那邊回應,從上向下看猶如十四隻蜘蛛一般緩緩在田間鋪開一張羅網——唯一的不同便是這張網是自發去捉柳遷這隻飛蟲的,而非靜待他來送命。

站在最前麵一個人打扮有所不同,簇擁在他身邊幾個戴鬥笠的俠士都是滿身風塵、行色匆匆的疲倦模樣,唯有這個人不但衣錦服綢、手執長槍、腰佩快刀,還騎了匹尤善於在這等青黃不接的麥田之間穿行的高頭大馬,那馬此刻奮蹄不已,不斷地以蹄刨地,時而大打響鼻,與其主人一般焦躁於久久待命而見不到獵物。

兩個俠士從草叢旁經過,隨手用樸刀用力向裏一戳,便聽見裏麵‘啊!’的一聲慘叫,另一人急忙以刀撥開枝葉衝進去看,隻見裏麵灌木生長得高出地麵數尺,空出來一個草窩正好藏人。四周昏暗不已,拿杆刀柄又長,時時被枝葉掛礙令這個俠士焦躁不已,恨不得以刀亂砍將這些灌木砍個幹淨才好。

另一個在外麵等了一會,隻聽見裏麵窸窸窣窣撥開草葉的聲音,卻不見人聲喚,便向裏麵喊道:“有也沒有?”

過不一會,灌木叢裏麵傳來氣喘籲籲的聲音:“快去找兄弟們過來!”

外麵那個一聽覺得不好,急道:“發生何事?我去找人,你獨自一個有危險也無?”

“快去!”裏麵那人叫道:“否則跑了這廝,你我幹係重大!”

外麵人狠心一跺腳,自向田間火把明亮處跑去了。

“柳遷小兒!你利欲熏心,害我等手足兄弟,今日我等眾人齊出,要來殺你,你若是利落些早早束手就擒,還能給你個痛快些的死法,若不然,我等將你活剮來吃,也難消此恨!”

柳遷躲在陰暗處,一邊小心不剮蹭著樹枝發出聲響,一邊心中忖道:“這廝故意大聲叫喚,就是為了讓我回他幾句好聽聲辨位。這些人托名‘俠士’,實則不過嘯聚山林的一群結義賊徒,此前不知那儒生竟是其一,與他多次口角,致其想不開尋了短見,如今這幫人卻來找我索命,真是禍運當頭……”

“大哥——”

蕭晨正咬牙切齒地在田間等手下兄弟們來報煩躁難耐時,終於聽見這麼一聲呼喚,身邊幾個俠士紛紛走上前去接著。

“陳究兄弟,有事不急,調和下氣息再說。”盡管十分著急要知道柳遷的消息,蕭晨依然安撫來報信的俠士,要他慢慢道來——這便是蕭晨出自草莽、目不識丁,功夫雖然強於常人卻又比不上另外兩個哥哥,但在自家兄弟部曲之中依然人望極高、穩坐第一把交椅的原因。

陳究喘了兩口氣,著急忙慌地說道:“方才,方才兄弟我和張喜兄弟一同去南邊灌木裏搜索,他一刀戳著個人,便叫我在外麵放風,自己鑽進去尋了,過半天不見人出來也沒人聲,我便叫他問事態如何,他隻教我來找兄弟們過去,還說若跑了這廝幹係重大,我無可奈何,隻得棄了他前來搬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