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終於不再反抗,任由路南邇帶著她逃離。
正如路南邇所說,沒有人比他更熟悉皇宮。他帶走她走的每一條道,都是她意想不到的位置。
穿過迎陽門,再過一個禦辰門,就出皇宮了。
婠婠忽然頓住,問道:“禦辰門雖然位於皇宮的東北角,位置偏僻,但是守衛森嚴,你是要帶著我硬闖出去麼?”
路南邇回眸看了婠婠一眼,認真地說道:“今夜當值禦辰門的守衛,曾是我的部下,他欠我一條命。”
婠婠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不論她內心多麼憎恨他,但是她知道以他的為人,一定可以做到,因為寒舟就最好的例子。
路南邇凝望著婠婠,她身披著寬大的鬥篷,隻露出巴掌大的小臉,如墨的夜色依舊掩蓋不住她如黑曜石一般靈光閃動的雙眸。
過了禦辰門,從此以後,他將再也見不到她了。一想到這個,他便心如刀割。他忍不住將她攬入懷中,雙臂緊緊鎖住。
“你……放手!”婠婠下意識掙紮,但路南邇卻不允許她抗拒。
“婠婠,離開皇宮,你便直接去燕然館找萬俟玉赫,他會帶你離開南趙。到了北夏,你要好好活著。無論如何,一定要好好活著。”說著說著,路南邇有些哽咽,“我愛你……如有來生,願你我不再是那般相逢,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失望……”
說好了不會心軟,可是抑製不住,藏在心中的眼淚一下子又滾了出來。婠婠死咬著下唇,不讓情緒泄露。
路南邇將臉埋在她的發間,深深嗅吸著屬於她特有的氣息,他貪戀她身上的每一絲香氣,可是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他不可以再這樣繼續沉淪下去。
他鬆開了她,她下意識別過臉,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冷道:“我已經說過,下輩子都不要再見。”
他輕聲笑了笑,然後重新執起她的手,向迎陽門步去。
但一過迎陽門,路南邇的腳步便開始微頓,忽然他停了下來,深鎖眉心,小心翼翼地開始四處張望。
婠婠的心房也跟著“撲通撲通”不停地跳著。她也感受到了空氣的異樣。
“有埋伏。”
話音落畢,一支長箭直向二人射來。
路南邇拉著婠婠迅速移位躲過,很快又有幾支長箭向二人射來,路南邇取出長劍,連斷幾支長箭。
他知道,趙赫在這裏等著他,等著他們兩人自投羅網。
依舊還是任何事,都逃不過趙赫的眼線。
霎時,黑暗之中,兩列火把點燃,照亮了整個夜空。弓箭手早已等候多時,將箭齊齊對準了二人。
路南邇將婠婠擋在身後。
趙赫從隊列中走出來,一張臉冷若冰霜,聲音陰森地直透過來:“阿南,這麼晚了,你不好好養傷,帶著安樂郡主在這裏做什麼?”
路南邇立即單膝跪地,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趙赫身上透出威迫鎖人的氣息直向著二人壓來。
這是婠婠第一次親眼見著路南邇跪叩在趙赫的麵前,堅強如他,也有如此無法抗拒而弱勢的一麵,如同一個忠心耿耿卻不小心犯了錯的仆人一般。
趙赫死死盯著路南邇,道:“阿南,朕不忍看著你在牢中受苦,將你接入宮中醫治,你便是要帶著安樂郡主逃離皇宮,為何?”
路南邇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道:“回稟聖上,婠婠不屬於這裏,若硬是將她困在這裏,她早晚都會像魚兒脫水一樣失去鮮活的生命。”
趙赫不可一世地冷笑出聲:“留在這裏,留在朕的身邊,就是要死掉?嗬嗬哈哈……朕倒是不知道,朕原來有毒?讓你們一個個都想著離開朕。”
路南邇回道:“臣願永遠留在聖上左右,誓死效忠聖上,保衛我南趙江山永固。”
之前有了要離開他身邊,離開南趙的異心,而今為了婠婠,卻又甘願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