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輝崩潰了，像是繃得太久的弓弦斷開，又像是布滿裂痕的雞蛋，終於徹底碎裂。
他跪伏在陳東的腳下，大聲地道歉，訴說自己犯下的罪行。
現場安靜下來，所有觀眾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他們高聲呼喊讓杜輝下跪道歉，一方麵是支持陳東，另一方麵其實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跟著起哄而已。
萬萬沒想到。
杜輝竟然真的，給陳東跪下，道歉了！
天啊！
那可是杜家的獨子，被稱作國內第一富二代的人啊！
他竟然跪在了陳東麵前！
一片寂靜當中。
陳東看著腳下的杜輝，拳頭握了又握，胸中有無數情緒在湧動碰撞。
但他沒有說話。
良久。
直到杜輝緩緩從地上站起來，現場所有人才如夢初醒……
不，他們現在還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懷疑那隻是一場美夢。
杜輝低著頭，沾著灰塵的額發擋住了他的臉，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他渾身都在顫抖著，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流下。
他緩緩轉過身， 一言不發，往出口走去。
這次沒有人攔他了，所有人都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出口外。
……
京城。
杜華集團。
頂樓的董事長辦公室內，沒有開燈，隻有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亮著，慘白的光打在一張略顯蒼老的臉上。
杜振帆其實很注重保養，五十多歲的人了，平時出現在電視上，看上去不過三十歲。
但現在，他獨自坐在辦公室裏，看著電腦上的直播，仿佛一下子蒼老了二十歲。
他沉默著。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有人打電話進來。
看了一眼。
來電的是“兒子”。
“喂。”
杜振帆接起電話。
那頭沉默了大概十秒鍾，才響起杜輝那已經嘶啞的聲音。
“爸，我……”
“我都知道了。”杜振帆說。
又陷入沉默。
杜輝再開口的時候，聲音中帶著一絲哭腔：“他太過分了……”
“你想要找他報仇嗎？”
杜輝打這個電話給杜振帆，本來就是想讓杜振帆給他做主，可現在聽到父親的問題，卻又不太確定了。
真的要報仇？
今天在所有人麵前下跪，丟了那麼大的臉，說實話，他已經沒臉再出現在公眾麵前了。
再鬧下去，自取其辱的幾率更大。
況且。
和陳東鬥了這麼久。
他付出了不少代價，可沒有哪一次討到好處。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心底裏，已經對陳東產生了畏懼。
那是個瘋子，可怕的瘋子！
“不，算了。”杜輝低聲說，“我想到國外去散散心。”
“算了？”杜振帆問。
“嗯……算了。”
“好。”
杜振帆嘴角是一絲苦笑。
報仇？
兒子受了那麼大的屈辱，他當然想給兒子報仇！
但是……
不行。
“我幫你安排出國的行程，這個季節，去海邊玩玩吧，國內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杜振帆安慰了兩句，手機再次響起來。
“好了不跟你說了。”
他看了眼電話上的名字。
馬總。
“杜總啊，我剛才跟你說的事，你應該放在心上了吧？還是那句話，年輕人火氣大嘛，他們自己鬧就行了，我們就不要插手了，你說呢？”
杜輝崩潰了，像是繃得太久的弓弦斷開，又像是布滿裂痕的雞蛋，終於徹底碎裂。